黃璇前後一共請了四天假,姜楷儀再見到她的時候,她臉色雖然疲憊,但是眼睛亮着神采,整個人的氣場都與以往不同了,抛去天真,取而代之的是沉穩堅強。
她猜測離婚的事進行得比較順利。
是她先到的辦公室,早起看見昨夜黃璇給她發的消息,說今天會回來上班。
姜楷儀準備好了咖啡和一盆青嫩的繡球送給她,如果細心養護,等到了六月,就能開花。
工作時間兩個人并未多交流,黃璇幾天沒來,積壓了不少單子要出。
等到了午飯點,黃璇先起身抱起桌上的繡球往對面送,邊走邊喊她:“走,楷儀,去吃飯。”
在食堂碰見徐潇也是談笑風生,她并未流露出一絲低落情緒。這樣過分的堅強,更讓姜楷儀難過心疼。
“我們散散步。”
飯後黃璇走在前面,一起往小花園去,姜楷儀知道她有話要講。
果然,走到涼亭的時候,黃璇停下腳步:“就在這坐坐吧。”
她坐在木椅上,視線落在憩在牡丹花上蝴蝶身上,幽幽開口:“楷儀,他不同意離婚。”
馮磊出院那天是黃璇父親開車來接的,他上了後座,讓了位置給黃璇,她沒上去,關上車門坐在了副駕駛位置。
“怎麼了?前面還有東西呢。”
馮磊發問,她沒回頭:“怕碰着你。”
回家的路上,馮磊跟她說話,她間或應兩聲。她不知道他是否心惶惶,但馮磊跟黃慶元半開玩笑說她不關心他的時候,她忽然冷臉:“我還不夠關心你嗎?我請了四天假,你知道我有多少工作積壓着嗎?”
她晃晃手機:“就現在,我還要在手機上出單子!”
她這番,黃慶元忙打圓場,還笑說是馮磊把她慣成這樣的,脾氣大的公主,比芊芊脾氣都大。
她低哼了一聲,嘲弄的語氣通過鼻腔發出來,不知道他們聽見沒有。
她就是要讓馮磊心慌摸不着頭腦。
她發現了?她沒發現?語氣沖是因為别的事對他不滿?孩子的問題?工作上的問題?
後來一路安靜,誰也沒說話。
回家她說累,母親做好了飯她也沒吃,孩子們都在學校,她說回房睡覺。
躺下以為這兩天的失眠現在回到熟悉環境裡能改善,可翻來覆去,腦子裡總有馮磊那張惡心的臉。
情人節他送她的是郁金香,以往都送玫瑰,她問怎麼是郁金香,馮磊說你不喜歡嗎?單位裡年輕的同事現在都喜歡這個,我也向年輕人取取經。
可她在加上衛思甜微信後,翻過她的朋友圈,情人節,衛思甜收到的是玫瑰花。
雖然那個姑娘後來把那條朋友圈删了或者隐藏了。
還有春節,他早就給她打了預防針,臘月裡還沒放假,就說春節要出差,要去支援其他工廠。
那時候她還挺願意,加班好,三倍工資呢,還有出差補助。
笑話,她就是笑話,她是個大傻逼!
眼淚早在前兩天就流光了,尤其在得知他欺騙衛思甜後,她暫時忘了自己的委屈,對他隻有恨。
她覺得惡心。
她現在考慮的隻有兩個孩子,她想要兩個孩子都跟着她,可以嗎?能做到嗎?
她在盤算怎麼樣說服父母的時候,聽見門把手轉動的聲音,還有馮磊的低語:“怎麼還保險上了?”
她沒理睬,翻了個身摸手機,有微信消息,是十分鐘前衛思甜發來的。
她調了靜音沒聽見。
衛思甜給她發了一張截圖,馮磊說他出院了,下周回單位上班,問她想不想他,依舊是喊衛思甜“寶寶”。
衛思甜過了五分鐘才回複,讓他好好休息,又加了一句:“我好忙。”
黃璇不想去揣測說忙是否是衛思甜不想跟馮磊多接觸而找的借口,并且截圖給她看以此來表忠心。
她隻想吐。
她爬起來坐在床邊幹嘔,胃裡空空,隻吐出些酸水。
稍稍好了些,心也沒有那麼慌了,她擡手擦去眼角因為嘔吐而擠壓出的生理性眼淚,下定了決心大步走出了卧室。
父親坐在陽台喝茶,母親在看電視,沒見着馮磊,但聽見他在卧室走路的聲音。
“喲,醒了,餓不餓,吃點東西。”
“嗯。”吳小蘭要起身熱菜,她忙攔住,“我自己來。”
她給自己盛了一大碗飯,把母親給馮磊炖的鴿子湯也吃了。
吳小蘭還在阻攔:“鴿子湯是給馮磊炖的,你吃排骨湯。”
她悶着頭扒飯:“我就要喝!”
吳小蘭沒察覺她的不對勁,隻嘀咕:“這孩子,早說我多買兩隻了。”
她吃飽喝足,靠在椅背上撫了撫肚子,看見父親起身從陽台過來,知道是他出門下棋的時間到了。
“爸,你别走。”
“馮磊,你出來!”
“喲,怎麼了這是?有什麼大事要宣布?”黃慶元還是樂呵呵,“快說,别耽誤我下棋。”
她換了個位置,走到客廳中央站定。
吳小蘭坐在沙發上,黃慶元折回頭坐在了她身邊,馮磊也出來了,站在空處,跟她隔着兩米的距離。
她深吸一口氣,忽然就笑起來,看着馮磊,語氣平靜:“我們離婚吧。”
“嘿!你這孩子,吃錯藥了?”
“你說什麼?”馮磊上前兩步拉住她胳膊,“你說什麼?離婚?”
“不是,黃璇,你犯什麼病呢?”
她撸下他的手,沒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一毫的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