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又響起昨夜參北鬥對她說的話,“蕭成林絕不像外人看着那麼簡單,此人常年與京中貴人和江湖人士有密切往來。他的書房倒沒什麼特别,但寝室把守森嚴,尋常人絕不放進去。他那房間内外尺寸有差,内裡必有密室。你若想探查,當從他身邊起居下手。”
瞧瞧,一個優秀的間諜就是,即便隻是随意亂撞,也能一頭撞進旁人苦尋無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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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卻沒有領着無名回女學生住的院子,而是領着她開始爬山。兩人七拐八繞走過小半個山頭,終于在山背後一處建在斷崖邊上的别院外停下。無名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她被軟禁了。
哦,難怪蕭成林那老古闆多一個字都不問,原來已經打定主意要先困着她,等她自己受不住了,主動招供。
行吧,隻要不是準備大刑伺候她,不過是換個山頭睡覺吃飯,隻不過她出不去,旁人也不會來,有些寂寞罷了。無名聳聳肩,無所謂地邁進門中。
朱雀将院門落鎖,一言不發,轉身離去。
剛剛路上出了汗,精神頭倒是好了些,隻是身上黏膩着不舒服,于是無名去别院後頭的水潭取了水,架起柴火燒水沐浴。
待她準備停當,天已黑透,無名關好小屋的門窗,把身上衣服一扒,迫不及待地爬進木桶,舒服地歎了口氣。
突然,毫無預兆地,上了闩的小窗“哐”地飛了出去,緊跟着一個黑影閃身入内。
那賊人落地後翻滾半圈撐地起身,四下一掃便鎖定無名,正欲撲過來,忽地一頓,旋即又翻窗離去。
無名還沒來得及動,就聽見嘈雜的人聲高叫着“追刺客!”闖進小院。屋子的木門“砰”地一聲倒地,踏着四海祥雲翹頭快靴、手提金蛇銀叉三色彩寶精鋼軟劍的蕭成林出現在門口。
少女還蹲在木桶裡,未着寸縷的身體在水波的劇烈晃動中好似一條正在瘋狂擺尾逃竄的魚。
她蓄力一躍,一閃身蹲去木桶背後,伸長手臂想去抓方才被她随意丢在小凳上的衣服,院門外又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七八個人眼見着就要進到洞開的小屋裡來。
蕭成林眼色一淩,伸手抓了件什麼一扔,就像給廚房裡剛蒸好的大白饅頭蓋塊布一樣把無名罩在了底下。
隔着帶了木香味的布料,無名眼前隻有一片昏黃的光,耳邊聽見蕭成林沉聲吩咐闖進來的幾人:“這裡沒有,繞去後邊沿着牆根追。”
衆人齊聲應是,掉頭追了出去。
房間裡聲音漸歇,無名掙紮着從那一堆錦緞中鑽出來,正對上蕭成林天青色的中衣。
原來男人方才情急之下,将自己的外袍扯了來蓋住無名濕淋淋的身子。
“你……”他剛說了一個字,突然頓住,眼神在無名身上一觸就走,轉頭望向空洞洞的窗口。
無名随着男人的視線低頭,旋即尴尬地将他的外袍一拉到頂。
朱雀的聲音在外間響起:“尊上,賊人已破開西北角門,逃下山去!”
“山下此時有我們的人嗎?”
“田莊上有佩劍弟子二十名。”
“發書院的信号彈,叫人帶齊家夥在山門處攔截。”
“是!”
朱雀的腳步聲遠了,屋内又恢複了安靜。
從出現到方才,男人的語氣一直平緩和煦,卻讓無名如墜冰窟,從頭到腳不由自主地發起抖來。
書院首席深夜着快靴持寶劍,帶領一隊手持利刃、身法過人的書院弟子追殺一個黑衣人,還使用信号彈與山下假扮佃戶的手下聯絡。
呵,這可真是小王見大王,正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