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長手中有機關圖紙,教我認了才放我下山的……不!不止我,”無名縮了縮脖子:“還有另外三個人,我是第四個!”
蕭成林眼中現出訝異神色,卻不打斷,示意無名繼續。
“第一個扮作山下送菜的跑腿,剛撬開講經堂的大門就被當賊抓了送了官府,”開了頭,後面的就越說越順,無名一口氣招了個幹淨:“第二個是個女的,扮成逃難經過的孤女,借着借宿的由頭住進了書院,但一直都沒再回觀中複命。第三個……第三個在密道裡發現了第二個人的屍體,吓瘋了,逃回觀中以後隻會說些瘋話了。”
所以無名是第四個被參北鬥推出來送命的,隻是她命好,恰巧碰對了圖樣打開了圖鎖,這才撿回一條命。
蕭成林皺起眉頭,眨眼的速度變得很慢,聲音更輕了:“你們……為何對那參賊言聽計從,冒死也要闖那密道?”
無名聽了這話,竟突然哭了起來,噗通一聲跪到地上直磕頭:“先生救救我吧!我們四人都是一條村子裡的族親,村裡鬧鬼,族人請了天玑道長前去驅邪,怎知那參北鬥心思歹毒,見了村裡的女孩兒模樣好,便偷偷在井水裡下了毒,趁着村民吃席昏倒之時一把火燒了村子,将女孩兒們裝上牛車拉回了天玑觀鎖在地牢裡,日日供他修煉制丹之用……”
說到這裡嬌弱的少女已是克制不住地放聲大哭,邊哭邊跪行到男人腳邊去抓他的褲管:“我已經是最後一個了,其他人全遭不住死了!先生,十七不想回去再被放血煉丹了,求求先生救救十七!”
“既如此,你們為何不報官?”蕭成林顯然并不完全相信無名的說法,隻由着少女攀着他的腿哭天抹淚,并不曾松動分毫。
“那參老賊神通廣大,上達天聽,我們四個被從地牢裡提出來之前,已經有人試過逃下山去報官,沒半日就被送了回去,還給打得半死,說是失心瘋說胡話沖撞了縣令的師爺……然後那姐姐就被參老賊的人抓走,大家都說她活不成了……”
說罷無名又是一陣嚎啕大哭,直哭得剛返回來的朱雀頭頂突突跳。朱雀半推開小窗,沖着屋内蕭成林輕輕點了點頭,男人會意,這無名大約确如她自己所說,是被參北鬥那妖道逼着來給自己添堵的。
于是他俯下身去,将還粘在他腿上的少女薅起來站好,自己也站直了,居高臨下地用一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鎖住她:“我且信你這一次,若想活命,往後在書院中須得循規蹈矩,那密道不準再去,下次還犯,我定不饒你!”
無名點頭如搗蒜,甩得滿臉都是鼻涕眼淚,蕭成林艱難地錯開眼,強迫自己不去看濕乎乎的褲腿和袖口。
朱雀舉着火把在前面帶路,領着無名回到她住的院子,八間女寝均已熄燈,朱雀不方便再進,遞了個火折子給她,轉身離去前吩咐她記得把院門鎖好。
無名等朱雀走遠了,單手一收熄了火折子,摸黑往自己的房間走。借着月色推開低矮的房門,睡在外間的另一個女徒榴香打着呼噜,已是睡實了。
無名輕手輕腳繞過地下散落着的鞋襪,掀開裡間的簾子,自己的床上卻已經坐了一人。
那人還穿着方才破窗闖入時的夜行衣,摘了面巾的臉上挂了個邪氣的笑,見了無名開口就是一句:“那蕭古闆體力倒好,能做這麼久才放你回……”
少女立時冷了臉皺起細長的眉,不悅地打斷他:“參北鬥,從我的床上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