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弗萊克,滑稽的小醜。
光跟随他,暗吞噬他。白天所有不和諧的聲音都銷聲匿迹,夜晚所有的惡意都從看不見的地方鑽出來。
在乘地鐵的路上,亞瑟遭遇了搶劫,——哥譚最常見的犯罪方式。柔和的燈光照在劫匪身上,他舉起槍對準亞瑟,惡聲惡語讓亞瑟把錢交出來。
亞瑟知道搶劫犯得到足夠的錢,就不會因為沒得到錢而傷害他,可亞瑟不願意給錢,給錢意味着他無法坐地鐵回家,在夜晚走回家鬼知道會發生什麼。
搶劫犯打開保險栓,咔哒的聲音後緊接着是槍聲,子彈打在亞瑟腳邊。
他不是第一次搶劫,殺人後續處理太麻煩,他隻想搶錢,如果有人不把他當回事,他就直接打瘸他,現在這個家夥一定被吓住了。
亞瑟最不需要的就是被謀殺,搶劫犯會因為沒拿到錢傷害他,甚至,殺了他,可亞瑟沒有多餘的财産,他想回家。
一陣突兀的笑聲在小巷響起,尖銳刮着玻璃的刺耳音把搶劫犯吓了一跳。異常興奮惡心的笑聲讓搶劫犯心情不好,他決定打死這家夥,他不會讓他安靜的死去。
“很好笑嗎?告訴我很好笑嗎!”他沖亞瑟開槍,第一槍他打中了亞瑟的小腿,第二槍他打中了亞瑟的手臂。
痛苦讓笑聲提高了一個度,搶劫犯不管問亞瑟什麼,回答他的隻有笑聲。
笑聲激怒了搶劫犯,亞瑟捂住自己的嘴巴企圖阻止不可控的笑聲,實際他害怕的要命,可他控制不住。
脆弱破碎的笑聲順着手指縫漏出去,亞瑟想解釋,但劇烈的笑聲使他肺部缺氧。搶劫犯一步步走近,亞瑟想掏出所有的錢,他最不需要的就是被殺,搶劫犯卻擔心亞瑟會掏出槍,子彈釘住亞瑟的手。
“别做多餘的事。”槍頂在亞瑟的額頭,亞瑟卻感到了高昂的情緒,他在興奮什麼?
亞瑟臉上挂着詭異的笑容,語氣含糊不清怪異不似常人,他拼命搖頭斷斷續續解釋,“我......不是......我......有病......這種......病......讓......讓我在......在恐懼......的時候大笑......錢......錢在口......口袋裡......我隻有這麼......多......”
槍從亞瑟頭上移開,亞瑟邊哭邊笑,精神極度不正常。搶劫犯收好槍,從亞瑟口袋裡掏出二十幾美金,默不作聲推開亞瑟,罵罵咧咧走開,這種情況他是真沒見過,白白浪費他的幾枚子彈。就這?就這?他連子彈錢都比不上!這家夥簡直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悲劇!
小巷裡的燈不知道什麼時候熄了。
亞瑟癱坐在地,竭力從地上爬起來,他被劫匪打中三槍,塗着紅豔豔的嘴唇顫抖不止。亞瑟不再大笑,他突然感受到快樂,他恢複成正常人的樣子。
身體裡的液體和眼睛裡的東西争先恐後地從狹小口子跑出來,腥臭而溫暖,亞瑟感到冷,身體在發抖,冰冷的感覺像海蛇慢慢纏上他,亞瑟的心髒開始劇烈跳動,血液通過血管流動,繩子套上了他的脖子。
黑暗的折磨,笑容僵在臉上,亞瑟隻能聽見滴答滴答的聲音,他分不清是下水道的聲音還是自己血液脫離身體的聲音。他好冷,沒有溫度,呼吸困難,腹部痙攣,亞瑟知道劫匪打中的不是緻命傷,他不能死,他還需要照顧他的母親,繩子越來越緊,繩子還是繩子,隻有亞瑟能看到的繩子。
這是活着,感受窒息的感覺,解開繩子感受繩子帶來的感覺,寒意撕裂亞瑟的神經,他有感覺,他還活着。
他活着。
不知道過去多久,亞瑟掙紮着爬起來,他的心情平靜下來,發出幾聲微弱的呻-吟,借着月光扶着牆,沒過多久他聽到一聲巨響,很大的響聲。
有什麼東西掉下來了。
亞瑟靠着牆,小巷裡的燈又開始閃。無聲的笑容挂在亞瑟臉上,借着光他往前走,他要早點回家,他還有事情沒做完,走了幾步亞瑟倒在地上。
笑聲在小巷回蕩,從大笑到喘息到寂靜。
夜間,哥譚警局接到一通匿名報警電話,對方的聲音很年輕。他說在時尚區格蘭特公園附近有一起搶劫事件,搶劫犯被突然松動的鋼筋水泥砸中。
同一時間,哥譚中心醫院也接到一通匿名電話,對方聲稱自己的朋友在時尚區格蘭特公園靠近主街道的小巷遭受槍擊。
崩潰和墜落是一種安靜無限接近死寂的過程,布魯諾知道自己在幹什麼,他在延緩亞瑟崩潰的臨界點,他希望亞瑟走出來,又不會給亞瑟太大幫助。
等到亞瑟醒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亞瑟不知道自己怎麼出現在醫院,醫院特有的消毒水和安逸的氣氛讓亞瑟感到平靜。護士推着車進來,亞瑟拔掉手上給自己輸液的針頭,他沒錢看病,窮人不敢生病,生病的後果很嚴重。
“我會付錢,我覺得我不用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