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上次一起撰寫劇本的同伴,和她年齡相差不大。
“你注意到咱工作室新進來的那個實習生沒?”
“你說她啊,人剛來沒多久,這會兒已經準備接手原創劇本了。”
“可憐我們入行久的都還沒碰到,隻能接定制IP,那些小說寫得我真是看得眼花。”
“那有什麼辦法,你有人家那水平和學曆?”
……
沈清嘉表情沒變化,隻是放慢了手上的動作,和兩個女生打了照面。
兩人沒想到正主就在外面,也不知道她聽見了多少,尴尬相視一笑後立馬跑掉了。
擦幹手,沈清嘉往外走,看到走廊邊上的張旭辰。
張旭辰叫住她:“還好嗎?”
這種親昵的關心讓她不解:“怎麼了?”
有了上次的經驗,張旭辰克制地保持着距離,視線落到她的高跟鞋上:“你能力強,不用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
“我沒在意。”沈清嘉搖搖頭,“況且她們也沒說什麼過分的話,我還不至于因為别人幾句話就生氣。”
張旭辰一愣,意外她情緒如此穩定,還想說什麼時,沈清嘉直接繞過原路返回,他張了張嘴,回神後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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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了。
陳淮之抱臂,神色淡漠地盯着對面緊閉的包間。
剛才她經過,能看出她今天有精心打扮一番,旁邊還跟着那個所謂的師哥。明知道大概率不是什麼私下見面,沈清嘉也在刻意避讓,但陳淮之瞧着,心還是悶得慌。
林一帆給他推了杯果汁:“在想什麼,怎麼那麼喪?”四周環顧一圈,林一帆抿了口酒,“不得不說女生開店是真不一樣,要不是旁邊音響咚咚咚的,還以為這是什麼療愈所。”
開唱吧是葉檬創業很早就想落實的一步。這次沒依靠任何一方,經過線上宣傳,葉檬撈到了第一桶金,談攏門面,辦好執照,一點點緊趕慢趕,終于在今天順利開業。
因為是多年想要實現的願望,葉檬從設計到裝修全程嚴控,裡面是包廂,外面中心空出一大塊公共區域,四周圍着吧台,提供酒水餐食,但不允許熱舞蹦迪,不允許抽煙,燈光旖旎柔和,沒追求視覺上的刺激。
陳淮之淡淡應了聲,低頭看手機,點進和沈清嘉的對話框。一周左右過去,兩人消息稀稀疏疏,幾乎都是無關痛癢的内容,沈清嘉也沒有發新的朋友圈。
是在磨新的劇本嗎?忙到連照片都沒得發了?
陳淮之想了想,沈清嘉的反應不是沒有反常,但也算不上特别冷淡,仔細梳理了前因後果,還是沒理出什麼頭緒。
正要給她發條消息,旁邊的周歲突然用力拍林一帆的大腿,驚呼道:“那不是清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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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包廂,幾人唱得正嗨,沈清嘉推脫掉了好幾杯酒,手機屏幕顯示陌生來電,一開始沒太在意,直接挂斷。沒多久,對方又打過來,一副她不接就不罷休的架勢。
猜測可能是過往某個好友換了号碼,沈清嘉嫌悶得慌,脫了外套出去。
狹窄廊道燈影交錯,背景音樂隔着牆壁依舊震得人頭皮發麻,沈清嘉加快腳步,在電話挂斷的前一秒找到露台,按下接聽鍵。
屏幕顯示過去三秒,對方卻沒有回應。
以為是周圍環境過于嘈雜,沈清嘉提高聲量詢問,一分鐘後,對面主動挂了電話。
沈清嘉一頭霧水,在原地呆滞了片刻,回去時繞過梁柱,還在想可能是什麼人打過來的時候,隐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轉頭,看到吧台裡的葉檬,正笑意盈盈地看向她。
沈清嘉還記得這是周歲家樓下的咖啡店店主,有些意外她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下意識喊了聲姐姐。
葉檬對這聲姐姐很是受用,笑得更開心:“和同事出來的?我新開的店,歡迎妹妹來玩啊。”想到陳淮之先前欲蓋彌彰的介紹,她半挑眉,“不急的話,要不和另一個朋友坐坐?”
冥冥之中察覺到什麼,沈清嘉半側着身,猝不及防和陳淮之撞上視線。
不過隻一秒,沈清嘉目光繞過他,同一旁的周歲和林一帆打招呼。
周歲一手舉高揮舞,一手放在嘴邊作喇叭狀叫她過來:“清嘉!早知道你團建是在這,我就和你一起坐地鐵來了,這樣我就不用和林一帆一起被堵車了。”
林一帆啧了聲:“周歲,你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臭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周歲不滿撇嘴:“要、你、管!”
沈清嘉被逗笑,和周歲坐進同一側沙發。
憑着對死黨的了解,周歲敏銳地捕捉到空氣裡的火藥味,自以為很不明顯地湊到沈清嘉耳邊:“你和他吵架啦?”
沈清嘉捂住耳朵,心想這聲都要幹過整個唱吧了。
“沒有。”沈清嘉從菜單上擡頭,“有什麼酒推薦嗎?”
周歲啊了一聲:“你要喝酒啊?”
見她兩眼放光盯着自己手裡這杯,周歲義正言辭拒絕:“不不不,寶貝,這個你不能喝,這玩意可是失身酒。”
“這樣啊。”沈清嘉語氣遺憾,轉而跟吧台裡的葉檬示意:“姐姐,我也要一杯這個,謝謝。”
周歲:“……”
三分鐘後,長島冰茶端上桌。
酒液烈焰如火,沈清嘉職業病犯了,拿手機找角度拍照。
到底算半個自己看着長大的妹妹,林一帆難免多留意,捏了下周歲的手:“就這麼放心讓她喝啊?”
周歲手指穿過發絲,閉眼回憶:“沒事的,清嘉酒量還行,之前大學畢業聚會她還喝倒了不少男生呢。”
而且她現在情緒低落,正好一醉方休。
雖然清嘉已經很久沒碰過酒了。
林一帆還是不放心:“那一會兒誰送她回去?”
聚會結束後,他們可是有正事要幹的。
周歲無所謂聳聳肩:“這不是顯而易見嗎?”
在場不就那一個人沒碰酒。
陳淮之沒做聲,靜靜看着對面慢慢灌酒的沈清嘉,視線時不時掃過他,然後立馬裝作不經意移開。
燈光下,小姑娘化着精緻的妝容,和印象裡那張素顔朝天的臉相比變化太大。他倒不至于幹涉她說不能打扮喝酒,成年人有選擇的自由,隻是——
沈清嘉不愛仰頭全悶,隻偶爾拿起來小抿一口,出于禮節,每次都會用指腹擦去留下的口紅印。
陳淮之盯着杯緣淡淡的紅色痕迹,忍耐地咬了咬牙。
他突然很嫉妒這杯被她品嘗的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