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淮之挑眉,适時躲開:“想幹嘛?”
煙花放完,沈清嘉心也跟着沉下去。她坐回去,木楞地搖頭,辯解般喃喃:“沒什麼。”
人生難得的越軌都和他有關,也都不出意外地失敗了。
沈清嘉咬唇,後知後覺,沒想到自己還有那麼卑劣的時候,剛才她居然想直接親上去,甚至不顧陳淮之的意願。
還好及時刹住。
沈清嘉深吸口氣,想當作無事發生,但陳淮之沒想放過:“我知道你想幹什麼。不過很可惜,我不是那麼随便的人。”
一句話,讓沈清嘉大腦宕機,羞恥心持續占據上風,接着是無邊無際的不解。
他不是那麼随便的人,什麼意思?意思是,她是很随便的人嗎?可是抱她、背她,和她十指相握,不都是他主動做嗎?也對,兄妹是可以擁抱的,也可以一起跨年,但不能接吻。
好沒意思。
沈清嘉失了興緻,借口都沒找,想離開。
還沒動作,手腕被陳淮之抓住:“去哪?”
沒用多少力,不疼。沈清嘉抱有最後一點幻想,嘴上卻不饒人:“不是說不是随便的人嗎?那現在你這算什麼?”
說完,沈清嘉拿上挎包,又被拉回去,這次被反握住,不允許她掙脫反抗。
“小毛病還是沒改,怎麼說走就走呢?”
陳淮之直勾勾盯着她,聲音散漫,但神色很認真:“我說的不随便,是指普通的關系不适合這樣做。畢竟,我們還不是男女朋友。”
一段話很難聽懂,沈清嘉勉強出聲:“啊?我們……對啊,你是男的我是女的啊。”
前言不搭後語,奇奇怪怪的邏輯。
這下輪到陳淮之愣住了,對視片刻後,敗下陣,完全拿她沒辦法。輕輕把她碎發撥到耳後,陳淮之懶得管吵人的心跳,坦蕩地交底:“沒親,是因為那是情侶會做的。”
“你可以當我是個有點儀式感的别扭神經病。”說到這,陳淮之自己也沒忍住,笑開,“我在這件事上沒經驗,也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孩那麼上心,想着怎麼逗你開心,出差的時候想着你有沒有好好吃飯,想着你能不能不要和那麼多别的男的說話……”
“你也是真不按套路出牌。我剛才想了很久,那就先從第一步開始吧,後面我再慢慢學習。”
四周人群陸續散開,但還是人聲鼎沸。沈清嘉在沸騰的人海裡,看陳淮之傾身過來,眼睛裡隻有她。
“所以,清嘉,可不可以給我個追你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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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火會結束,心裡的煙花久久沒散。
沈清嘉耳廓通紅一片,狀态十分青澀,好半宿才憋出一句:“你追人,就這樣兩手空空的嗎?沒經驗也不至于這麼小白吧,出新手村都直接被屠了。”
沒拒絕,那就是答應了。
陳淮之挑眉,故意逗她:“嗯?煙花不算花嗎?”
沈清嘉立馬不願意了:“你回村修煉去吧。”
陳淮之主動認錯,把人抱了個滿懷:“錯了。這算不上表白,隻是征求一下我們沈老師的意見。”
這會兒說什麼沈清嘉也不依了,掙開,頭也不回沿石梯走,回到主幹道。
陳淮之由她,默默跟在後面。路燈拉長兩人的影子,又揉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看到地上重疊的黑影,沈清嘉忍不住回頭:“你跟着我幹什麼?”
“我家也在這邊啊。”陳淮之反而控訴起她:“為什麼不是你跟着我呢?”
簡直倒打一耙。
争不過,沈清嘉惡狠狠往地上踩了一腳,覺得不夠解氣,又拿出手機拍了幾張圖,大腦快速運轉,想着怎麼p些陳淮之的搞怪圖。
路段漸漸變得漆黑,沈清嘉專心緻志做着手上的工作,完全沒注意腳下高低不平的路牙子,猛地往前倒去,又被扯回去,後背撞上他的胸膛。
陳淮之拿腔拿調:“看路,我還不希望我女朋友年紀輕輕摔了個鼻青臉腫。”
沈清嘉:“……”
誰答應你了,那麼會加戲?
嘴上的話還沒罵出去,陳淮之伸出手,冷白修長的指節在夜裡格外好看,他發出邀請:“所以,現在可以牽你的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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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幾個路口,人流變得稀少。圍巾已經脫下,被陳淮之拎着,手也被十指相扣,放進大衣口袋,毛茸茸的暖意足以抵抗寒冬臘月。
沈清嘉腳下在打飄,仿佛踩在雲端上,一點不真實。反觀陳淮之,神情一如往常,隻有露在外面微紅的耳廓,偷偷訴說着内心的不平靜。
沈清嘉不知道他把車停在哪裡,但直覺告訴她這個方向不太對,于是捏了下陳淮之的手:“是往這邊走嗎?”
陳淮之擡眸:“嗯?”
他們站在天橋中間,已經走過了停靠的路口,需要折返。
天橋很長,到階梯時,沈清嘉突發奇想,站住不動,裝作發脾氣的樣子:“不想走了。都怪你不仔細看路,我最讨厭走路了。”
陳淮之看着她的表情,一時沒了動作。
沈清嘉默數着,以為是自己演過頭了,想着時間确實也不早了,見好就收,少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作态。
下一秒,陳淮之往下走了一級台階,接過她的包挂到脖子上,毫不猶豫蹲了下去:“好。那我背你嘛。”
……
幾分鐘後,街邊賣夜宵的大爺大媽邊收攤,邊看見一個男孩子彎着腰過馬路,脖子上的圍巾像挂面一樣蕩着,一個包在前胸摩擦,背上的女孩笑得瘋癫。
他們會想什麼呢?是回憶起似水年華的青春,是想到曾經轟轟烈烈的愛情,還是覺得現在世風日下,年輕人沒個正形?
這一刻,沈清嘉什麼都顧及不到了,隻知道頭腦發熱,産生了強烈的、不可抑制的,想和他一直走下去的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