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了。”
燭光中,映出了楚清越的臉,他四處打量一圈,問道:“怎麼停電了?”
“附近在施工,不小心碰了電線,應該等下就來電了。”離笙把筆放在硯台上,換了一根新蠟燭,火光重新燃起,點亮了他的瞳孔,沒有半點浮世的喧嚣,不沉不躁,“要喝茶嗎,最近得了一壺龍井。”
楚清越抱着胳膊,背往椅子上一靠:“你倒是清閑,天天當甩手掌櫃,麻煩事都讓我落下了。”
“什麼麻煩事?”離笙換了壺茶葉,往裡面添水,大緻猜到了,“既然我把浮華居給了你,自然就是你的。”言外之意,他置身事外,若真出事,也是作壁上觀。
楚清越不輕不重地嗤了一聲:“你們離家人都一個樣。”不僅心機重,而且最喜歡隔岸觀火,坐等漁翁之利。
離笙沒接話,用熱水燙杯子,給他斟了杯茶:“嘗嘗。”
楚清越一口悶下去,冷冷評價:“不怎麼樣。”
“是嗎,看來我要給賣茶的老闆打電話了。”離笙輕笑,語速不急不緩,詢問,“還再添茶嗎?”
“不喝了。”楚清越合了會眼睛,蠟燭輕輕晃動的光影晃得他意亂心煩,心尖有點癢,他又想抽煙了。
離笙看出了他的心思,提醒道:“這裡不能吸煙。”
楚清越剛要摸兜的手頓住:“抱歉,我忘了。”
“沒關系。”
江甯離家,是堂堂正正的高門世家,書香門第,可惜子嗣單薄,傳到離笙這代,僅剩兩子,他還有個弟弟,喚作蘇瑾瑜,外界皆傳,二人分别随了父母的姓氏。
按理來講,楚清越覺得他不該認識離笙,因為他們的脾氣秉性可謂天差地别,但不得不說也有好處,尤其他心煩的時候,也算有個能靜心的去處。他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家裡那老頭子又逼我相親了,天天打電話催我。”
“你早點結婚也是好事。”
“什麼意思?”楚清越還以為他能安慰自己兩句。
離笙一邊磨墨一邊解釋:“你心思太散,該有個妻子管束你。”
“說得好聽。”楚清越瞧着他的手,“我看你一天也沒正事,比我更适合找個女朋友。”
離笙停住了,不緊不慢道:“我比你心靜。”
“……”行,又怪他心不靜了。
頭頂的燈這時候亮了。
楚清越下意識眯了眯眼。
離笙吹滅了蠟燭,清理滴在桌上的淚蠟:“我要關店了,你有空可以明天再來。”
“那我明天過來。”
楚清越起身,目光一轉,看到了他挂在牆上的字,少了一幅。
“離笙。”
對方應了一聲,問他何事。
楚清越目光玩味,鎖在他身後的牆上:“我之前跟你要這幾幅字要了半個多月,你都沒松口。”
離笙執筆,蘸了蘸墨,眸中平靜:“最近缺錢,賣了一幅。”頓了頓,他繼續說,“你如果想買的話,也可以。”
楚清越雙手撐着桌子,稍稍俯下身:“我和你的交情,還用買?”
離笙瞥了一眼他的臉,開口道:“可以給你打折。”
得,塑料交情,真心喂了狗了。
楚清越被他給氣笑了,緊咬後槽牙,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不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