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浮華居的地下一層,燈火通明。鮮少有人知道,在白天看上去風韻雅緻的會所下方,是一家娛/樂/城,占地面積很大,分成好幾片休閑區域,往來皆政商名流。
楚清越從電梯裡下來,直接去了台球室,包廂裡有一個男人,年紀不大,頭發染成了吸人眼球的奶奶灰,臉卻長得很乖,和楚清越那種浪蕩公子完全不屬于一個類型。
這時,有人敲響了門,是娛/樂/城的大堂經理沈叢山:“楚老闆,需要酒嗎?”
楚清越脫了外套,搭在沙發上:“不用了。”
沈叢山看了一眼包廂裡的男人,沖對方颔首示意,關上了門。男人叫傅潮聲,是南城傅家的二公子。
楚清越随手挑了根球杆,在用巧克粉擦皮頭:“你什麼時候來的?”
傅潮聲斜歪歪地靠着沙發,回他母親鄭女士的消息:“比你早來了兩分鐘。”
楚清越彎下腰,右手往前送球杆,瞄了下準頭:“别看手機了,過來玩兩把。”
傅潮聲手在屏幕上點了兩下,摁滅手機:“你先開吧,我去趟廁所。”
沒一會,楚清越電話響了,電話那頭是沈叢山,說娛/樂/城裡出事了。
傅潮聲剛推門進來,就見他要出去,臉上很是不耐。
“怎麼了?”
“有人鬧事,見血了,我過去看看。”
楚清越是這家娛/樂/城名義上的老闆,平時不常在,都交給下手沈叢山處理,偶爾手癢了,過來玩兩把台球,不過看來今天球是打不成了。
傅潮聲腳下一頓:“我跟你一起過去。”
“不用,你先回去吧。”
看他表情,就知道事情有些棘手,這時候人去得太多,鬧大了反而不是一件好事,傅潮聲點點頭:“行,有事給我打電話。”
鬧事的是個公子哥,姓鄭,之前跟楚清越在一塊玩過,但交集不多,據說脾氣很爆,玩得也花,興緻來了,男女都不挑。楚清越到的時候,現場一片混亂,角落裡的女人穿着清涼,哭得梨花帶雨,身下有血往外淌。
沈叢山在他耳邊壓低聲音:“她是鄭少帶進來的女伴,好像懷孕了。”
楚清越看了一眼還在哭的女人,問他:“叫救護車了嗎?”
沈叢山面露為難:“鄭少不讓叫,他剛打完電話,說讓家裡人過來處理。”
媽的,真是畜生啊。等他家裡人趕過來,黃花菜都涼了。
楚清越擡了擡眼,走廊那頭的男人慢悠悠地舉高手機,吊兒郎當地笑,一副事不關己的态度:“楚老闆,這點小事,怎麼還勞煩你過來了?”
楚清越直接無視他,跟沈叢山交代:“給她蓋件衣服,看着點,别讓人在這出事。”
“知道了。”
楚清越攤手:“把你手機拿過來。”
沈叢山一愣,立馬掏出手機,解開了密碼:“鄭少那——”
“讓他有問題找我。”楚清越輸了一串号碼,撥過去,“長巷路九十七号,有人蓄意傷人,我要報警。”
做完筆錄,從警局裡出來的時候已經快要十一點了。楚清越找了個不通風的拐角,對着牆,點了根煙。沈叢山給他發消息,說女人小産了,但沒有生病危險,隻是要在醫院住些日子。
他彈了彈煙灰,從拐角繞出來,攔了輛車。
司機師傅在駕駛座打表:“上哪啊?”
他報了個地名:“南汀古鎮,朝生閣。”
*
今夜無星,夜色靜谧,明月當空,幽靜的石闆路上倒映出月光的輪廓。朝生閣外,很早就點上了燈籠,搖曳在夜風中,惶惶惑惑,偷得浮生。
室内昏暗,屏風後,一縷輕煙從雕花的香爐裡袅袅升起,盤旋在燈火上方,久久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