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聽離老闆又說:“屋裡早晚都要清掃,不要落了灰塵。”
周保保點點頭,趕忙跑過去拿掃帚,掃地去了。掃到一半的時候,他聽見緩緩的腳步聲,順着那雙栗色的靴子往上看,他眸子亮了亮,一眼就認出了是上回來的那位江小姐。
他不追星,也不愛看電視劇,所以并不認識江泠的臉,但那雙眼睛他還記得,柳葉細眉,眼角微微上翹,好似氤氲着江南朦胧纏綿的雨,溫柔至極。
對方笑得溫婉:“請問離先生在嗎?”
他愣愣的,臉不争氣的紅了:“在,在的。”說着,指了指身後,“這個點,老闆應該在看書。”
“多謝。”
他撓撓頭,還有一句沒說完:老闆看書的時候,不喜人打擾。一擡頭,看見人已經走了進去,随即轉念又想,這位江小姐,好像和老闆的關系有些不同,大概是不打緊的。
店裡靜悄悄的,透過屏風,江泠隻能看見男人并不清晰的身影,還有一塊衣服的邊角。她站在原地躊躇再三,邁開了步子。
“離笙。”
他書還沒放下,目光落在了她身上:“江小姐還打算買字嗎?”
江泠往前走了一步,隔着與他不遠的距離:“我是來還毛毯的,還有…昨天的謝禮。”
那方硯台她本想以後找個借口再送出去,但沒想到這麼快機會就送上來了。毛毯被她疊得工工整整,放在了一個手提袋裡,她從大袋裡拿出一個包裝很漂亮的小禮品袋,慢慢推過去:“我不太會買,不知道你喜不喜歡。”
離笙這回合上了書,聲線溫和,并不親近,也算不上太疏遠:“昨夜送江小姐回家本就是順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江泠聽出了他的話外音,有些氣餒,但又冒出一點想和他唱反調的念頭,一點點而已:“你不喜歡話可以送别人,謝禮送出去了,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話音剛落,連她自己都怔了一秒,她到底在說什麼啊,好像強買強賣的奸商。
離笙的袖子往上挽了一截,手間腕骨微凸,骨骼若隐若現,錯落有緻,添了份力量感。他正要開口,被一通電話打斷了。
周保保舉着座機:“老闆,楚先生找你。”
男人好看的眉毛微微擰起,辨不出喜怒。
江泠笑了笑,對離笙說:“沒關系,你先忙,我就先回去了。”
“江小姐慢走。”
“好。”
等江泠走遠,離笙還在看桌上被她故意遺落的謝禮,禮品袋設計得很精美,翠綠的竹林,還有一隻栩栩如生的蝴蝶,白色花紋,以金邊勾勒,美輪美奂。他緊抿着唇,側臉有些緊繃,濃密的睫毛在眼底落下一片青灰色的陰影,遮擋了幾分道不明的情緒。電話響了第二遍的時候,他才走過去接聽。
“有事嗎?”
電話那頭的楚清越明顯噎了一下:“你怎麼了?”他聽他語氣不是太好。
他惜墨如金:“說正事。”
楚清越清了清嗓子:“我就是問問你,昨天怎麼突然走了,我本來還叫潮聲讓他過來一塊玩會,消息都發出去了,結果您老人家倒好,說走就走。”
半晌沒得到回應,楚清越有點納悶,剛要抱怨,電話那邊傳來嘟嘟的聲音,他低頭一看,挂了。
“……”
他居然被挂了?卧槽?
他調出第一排通話記錄,重新撥了回去,這回接通的是一個聲音聽上去很年輕的男人:“喂,楚先生。”
楚清越相當不淡定:“離笙呢,他死哪去了,你讓他接電話!”
那邊斟酌半天措辭,回道:“老闆說他還在忙。”
其實原話是,如果這個号碼再打過來,不用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