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那頭已經連續耽誤兩天了,導演早晨打電話催了好幾次,杜鳳雲本來還想留他們吃早飯,隻好作罷,戀戀不舍地站在大門口,告訴他們空閑了一定過來玩。
江泠進了車裡,沖杜鳳雲擺擺手,笑道:“以後有機會肯定來看你,鳳雲嬸,外面風大,你回去吧。”眼神一晃,她看到了連廊上那抹黑色的身影,正對着她的方向,不輕不重地打量,眼神碰撞的瞬間,江泠閃躲地低下了頭。
一個念頭在心底生根發芽:他的目光,也許并不純粹。
杜鳳雲回屋的時候,看見小州還在呆愣愣地望着遠處,她走過去,拍拍小州的肩膀:“想什麼呢?”
小州驚了似的回過神,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
杜鳳雲是過來人,哪能看不出小州的心思:“那個姑娘不是普通人,喜歡她的必然不在少數,咱們這種平常人家是留不住的。”況且,她擡起頭,看着從樓梯走下來的男人,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如果我猜的沒錯,她應該有喜歡的人,你收收心思,别再想那些有的沒的了。”
回劇組的路上江泠一直在補覺,她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火光沖天,灼傷了她的眼,她瘋了似的地往裡面沖,像是要挽留什麼彌足珍貴的東西,踏進火裡的那一刻,周圍坍塌幻滅,所有事物不複存在。
江泠驚恐地睜眼,心跳得很快,仿佛剛才夢中的場景曆曆在目,額頭貼在車玻璃上,喉嚨幹澀的疼痛喚回幾分意識,她聲音虛浮:“千魚,我做了個噩夢。”
“什麼噩夢?”莫千魚分出餘光,瞥見她臉色很不好看。
“一場大火。”
莫千魚眉頭緊鎖:“是不是和你小時候有關。”
江泠眼底透着困惑:“我也說不清,但總覺得自己失去了一些東西。”
那場火災以後,她不僅僅患了夜盲,對于在那之前發生的事,她同樣沒了記憶,提起小時候,更多的還是茫然,就像把一張紙擺在她面前,讓她去猜後面的字,亦真亦假,看不真切。
莫千魚遞給她一瓶水:“别多想了,隻是一場噩夢,都是假的。”
但願吧。
她心中怅然,輕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