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笙察覺到腳步聲,偏頭看過去的時候,幾縷頭發無意間拂過他的臉頰,那抹細細癢癢的觸感讓人忽視不掉,他比江泠高了很多,低頭就能看見她的發頂:“怎麼還不睡?”
雨不斷地往下墜,像是要把堅硬的石磚穿出一個窟窿,一滴恰好落在江泠的耳後,她擡手,把雨水擦幹淨:“我經常夜裡失眠,今天沒吃褪黑素,睡不着。”
她略顯疑問的眼神在問他,你呢,為什麼這麼晚還在外面。
“褪黑素吃多了對身體不好。”離笙沒解開她的疑惑,煙灰簌簌飄落,他換了另一隻手拿煙,那股若即若離的香味瞬時離她遠了許多,“失眠很久了嗎?”
“很多年了,看過醫生,但一直沒有好轉。”江泠并不太想多談這個問題,時間太漫長,對很多人來說也許是一種折磨,譬如病痛,日子越久,貌似這一輩子都失去存活的動力,她沒那麼悲觀,但的的确确讨厭這種漫長的感覺。
離笙沒再詢問,就像他聽聞自己有夜盲症,也是點到為止,不會讓人不舒服,但也不會讓她感覺,他是在關心她,起碼江泠是這樣認為的。
一束光晃過,她才發現自己忘記關掉手電,那束光照亮了四周的陰霾,也照亮了他的垂在身側的手,喉嚨慢慢發緊,這一刻無端的情緒驅使她的思想,她開口道:“離笙。”
煙這時燃到了盡頭,他掐滅煙蒂,扔進身旁的垃圾桶,這才轉過身,江泠望向他的眼睛,能望見裡面另一個自己,“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手很好看。”
離笙的目光停留在她臉上,瞳孔漆黑,似乎和今晚的夜色融為一體:“江小姐是第一個。”
聽到他這句話,江泠笑了笑:“你不問我為什麼這麼說嗎?”
“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離笙低笑了聲,低沉沙啞,纏纏繞繞在耳邊,化作一把誘人的鈎子,蠱惑了她的心神,把她一直隐藏起來的目的暴露無遺。事情已經超出她原本的預設,江泠想,她可能要徹底完了:“我…”
驟然間瞳孔緊縮,在她的視線裡,離笙擡起一隻手,拇指虛虛抵住她的嘴唇。唇間傳來冰冷的觸感,她脊背一僵,無數的血液飛湧進腦海,這一刹,周遭宛若被摁了靜止。
寂靜幽深的夜裡,隻有他無聲的歎息:“江泠,你還是不要說了。”
第二天莫千魚起的很早,她揉揉眼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江泠也恰好醒了,莫千魚拉抻了下身子,看她眉眼間還有疲憊,擔憂地問:“眼袋怎麼這麼重?”
江泠揉了揉眼框,那股酸澀感随着動作有所緩解:“可能換了個環境,不是特别适應。”
“房車裡有眼霜,回去以後你敷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