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受邀參加國内電影節的那天,離笙回了趟江甯。離鐘也上周去卧佛寺跟高僧修習佛法,家裡多出幾幅懸挂的經文,他今天又請了尊佛像,是文殊菩薩像,鎏金色的銅身,右手執劍,左手持蓮,普度衆生。
人盡皆知,這些年離家老爺子信佛到了魔障的地步。
像是沒料到離笙會回來,離鐘也上完香看到他時眸光略顯詫異,但很快就換上一副欣喜的樣子,佯裝嗔怪道:“阿笙,回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他是問候的口吻:“聽說你前兩日病了,身體還好嗎?”
“好着呢。”離鐘也擡頭笑,眼角的皺紋堆積在一起,他身後是那尊文殊菩薩,嘴角上揚,慈眉善目,在某一個瞬間,和他的笑容那麼相似,隻是誰也分不清,這裡面有幾分真心,幾分虛假,“趕快回去坐着,我讓吳管家沏茶。”
茶端上來,離鐘也揮了揮手,吳管家退出去,守在外面,屋裡屋外,隔絕出兩個世界。
“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他端着手裡的茶杯,擡眼看離笙,喝了口茶,問了這一句。
離笙沒動那杯茶,一條腿散漫地搭在另一條腿上:“晚上就走。”
離鐘也倒沒多問,仿佛早就習慣了,眼睛放在他身上半晌,最後落在他領口邊緣的一抹紅痕,眼神變得幽深起來:“阿笙這是交女朋友了?”
離笙神色未變,聲音也像方才一般無波無瀾:“看來爺爺很關心我的生活。”
是啊,若不關心,監視他的人哪裡會陸續不絕。隻是這話不該從他一個小輩嘴裡說出來,若被有心人聽去,未免會覺得不識好歹,離鐘也身處高位久了,平日哪有人敢這麼忤逆他,外表依舊溫和,若細看才發現裡面藏着些愠怒:“你這是什麼話?”
“是我失言了。”他站起來,朝離鐘也低了低頭,表示歉意,身子卻在往樓上走,站在二樓扶手旁的蘇瑾瑜笑着看向他,用口型打了個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