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起眉,冷聲說道:“你瘋了。”
“是,你可以這麼認為。”嘲諷地勾起唇角,她站起來,慢慢走近他,“但我說得都是事實,離笙,你不是想讓江泠回來嗎,或許你碰碰我,我就變成她了。”
他眯起眼,藏在袖下的手牢牢緊握:“你找死?”
“對啊,我在給你機會,你現在就可以讓我徹底消失。”她仰起頭,雪白的脖頸就暴露在他面前。
手背泛起青筋,他指節發白,看着那張和江泠一模一樣的臉,本能地退了一步。這是他病發的征兆,強撐着想要傷人的沖動,他轉身回房,走得很快,砰得一聲關上房門。等到房間裡徹底安靜下來,他閉上眼,背靠着冰冷的牆壁,深深地吸了口氣。
荒謬這個詞,是在離笙心中,對伏泠出現最好的解釋,以至于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每一個字都是在故弄玄虛。比起輪回轉世的妄語,他更願意相信檢測單上一排生硬的小字。
他曾在佛前跪拜,卧佛寺高僧點亮香燭,慈祥悲憫的眼輕輕看着他,雙手合十,同他說道:“緣起緣滅,因果相生,世間萬物,皆由此理。”
恨意淩遲的往事浮上心頭,是帶血的利刃,銀光畢現,刀刀要人性命。眼前佛台坍塌,灰塵彌漫,那浮光耀眼的金成了污濁泥流,他要這緣分因果有何用。
佛生憐憫,佛生眷顧,可他這一生所擁有的,全都是強求,如若不然,他便一無所有。佛從不慈悲,所以這世上,又怎能有人能命好到,妄求下一世的因果。
說出去,不覺得可笑嗎?
南城的秋天來的猝不及防,到了夜裡,猶如寒冬。江泠把另一個空房間單辟出來給離笙做了書房,其實在更早之前離笙提過要換一套房子,被江泠拒絕了,用的理由是這間房住了很久,也有很多他們生活的痕迹,總歸是舍不得。
隔壁的鄰居是個年過花甲的老太太,帶着孫子,時不時上下樓會碰見,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會用異樣的眼神看向離笙,而挪到江泠身上,便換成同情,大概她是想,江泠遇人不淑,包養了個遊手好閑的小白臉。這麼誤會着,有一次江泠去超市碰見了老太太,後者附在她耳邊,頗為語重心長地規勸:“小江,你可要長點心眼,别讓外面的人把你騙了,咱們看人得看品性,不能光看臉。”
江泠愣了有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對方的言外之意,下意識為離笙辯駁:“阿婆,他不是那種人,他對我很好,總是照顧着我。”
老太太搖搖頭,沒再多勸什麼,可能認為她固執,被蒙騙在其中雲裡霧裡。看着老太太離去的背影,江泠還未說出口的話就那麼咽回去了,回家的路上她跟離笙打趣似的提起這件事,用手指勾了勾他的衣領,笑着跟他說:“怎麼辦,離老闆不為自己解釋解釋嗎?”
她眼角彎彎,看上去那麼鮮活生動,仿佛和曾經的她别無二緻,随着她的動作,離笙便低着頭,和她靠得很近:“解釋什麼?”
“當然是——”
他卻突然欺近,手掌扶住她後頸,将她整個人送進懷中,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