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清舟暗自笑了一下,老闆娘還是刀子嘴豆腐心,每次都往回抱各種流浪貓狗,都快分不清這裡是寵物中醫館還是動物之家了。
笑了會兒,喬清舟站住腳:“啊?!您的意思是讓我去試試救它嗎?”
不怪喬清舟震驚,隻因她是個藥師啊!
推開診療室的門,是一隻黃色的中華田園犬,已經被洗幹淨了,渾身抽搐不已。
在旁邊的獸醫向喬清舟描述症狀:“一直抽搐,大便不成形。”
黃狗抽搐不止,在診療床上咳嗽,聲音壓抑,混着因為咳嗽和抽搐,身體與檢查墊發出的摩擦聲。
偌大的診療室裡,黃狗低低地喘息,天生水汪汪的眼睛看不到眼白,黑色的瞳孔有着對生命的祈求。
瞬間,本就善良的心萌發出救命的欲望。
“中藥,針灸和食療。”
這是三種最常見的辦法。
“中藥的話,那就玄參清肺湯吧,止咳平喘,安神鎮靜,溫陽散寒,适當搭配西藥消炎。”喬清舟在藥單子上開始寫藥名,同時寫下給狗吃的食療材料,“魚肉好消化,我給我奶奶就做的茯苓鲫魚湯,等下去給它也買一條吧。”
相比于人來說,寵物不一定能喝的下去中藥。
而且像得犬瘟之後,狗都吃不下狗糧,隻能吃易消化的食物增強體力。
這種時候更需要一種可以當藥的食物,味道還不能太難吃,要有營養。
這是喬清舟第一次提出治療方案,之前她在這裡屬于兼職,都是獸醫開好藥單,她隻是負責配藥的。
老闆娘不知道這份無意的舉動會讓喬清舟信心大增,也不知道這個舉動更讓她堅定了中藥寵物糧的研發。
大齡犬的救治是急不來的,除去人為治療,狗本身需要有求生欲望。
喂藥的時候,中藥太苦,黃狗怎麼也不肯喝,喬清舟習慣了,抱起它,拿出針管,一邊小心往裡灌藥一邊跟它講話,這是喂藥喂出來的習慣,這個時候好像抱着孩子。
“乖寶寶,快吃吧,要堅強,知道嗎?”
“你不會以為我是媽媽吧?也行,媽媽我呀以前也養過一隻可愛的小土狗,長的跟你一樣,是一隻黃色的小土狗。”
“其實它叫小九,因為排行第九,可是我喜歡叫它辛巴,它跟獅子差不多,都是黃色的毛發,騎自行車時把它放在車籃裡,風把它的毛呼呼往後吹,跟獅子王一樣威風。”
門外提着晚飯準備敲門的季冬遠手放下,站在門口默默聽着。
他也無數次回憶小九的死亡,但從未聽喬清舟提起,記憶裡喬清舟一直是沒心沒肺地說,人固有一死,狗也不例外。
“它被投毒毒死了,我們救了它好久,醫生說看命,熬過十五天就好了,每次毒發的時候跟你現在一樣,渾身抽搐,牙齒全都露出來,叫個不停,也抖個不停,停止後還會失明一段時間,最後我抱了它一晚上,也沒活下來。”
那個晚上,喬清舟抱着小九,嗚咽着,想把投毒的人找出來,又沒這個本事,想祈求小九不要死,又沒這個運氣。
狗是很有靈性的,小九知道上廁所要去外面,也會爬樓梯,老太太讓它去喊喬清舟起床,它一路跑到二樓,準确無誤地找到了房間。
就像現在,它舔舐着喬清舟的臉頰,聽她囑咐下輩子還要來她家。
“别忘了我們,下輩子要再來我們家哦。”
狗預感死亡前會離開主人的家,找到僻靜的地方孤獨死去。
天亮的時候,小九掙脫懷抱,離開了家。
沿街的呼喚此起彼伏,但随之而來的暴雨沖刷了一切小九存在的痕迹。
喬清舟整天還是笑着的,隻是跟季冬遠說,她再也不要養狗了。
“好狗狗,生命很強大的,你不要怕啊,我們一起活下去好不好?”
不止是小狗,也想告訴那病床上的親人,生命是很強大的。
請活下去,繼續陪伴我,我不想一個人。
一扇門的距離,她不曾聽見另一個人的答案。
季冬遠送來了晚飯,喬清舟匆匆扒拉幾口就去照顧其他動物,畢竟明天不上班那今天得多幹點。
目前子茂館包含老闆娘撿回來的流浪貓狗有三十四隻寵物,喬清舟撕開寵物糧,配好明天需要的中藥,還把衛生打掃了一遍。
喂的過程中,喬清舟嘗試把中藥的粉末摻在飯裡面,有的貓狗吃,有的就不吃,聞到味道不對就不動口。
看樣子中藥寵物糧還需要隐藏一下藥的氣味。
夜深,喬清舟推開門,靠在牆角閉目養神的季冬遠立馬直起身,兩人視線相撞,疲累的心髒一下活了過來。
“你還在等我?”
問出口就覺得這句話很耳熟,喬清舟反應過來跟今天下午看的《冬棉》台詞一模一樣。
“嗯。”
是,我在等你。
電影的名字不僅僅是冬棉。
秋末冬初的野棉花會被風掠去溫暖飛鳥,藏在裡面的種子才能得以傳播,兩者密不可分,所以,冬棉與飛鳥,才是翻拍前原著的名字。
等了你七年,你不回來的話,也許我還能再等七年。
像冬天的野棉花一樣,等不到飛鳥來臨,那就一直等待下一個春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