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轉瞬之間到來,甯城溫度驟降。
老太太出院搬回家住,幸好家在前不久請齊胭季冬遠來家吃飯的時候有打掃過,所以喬清舟要準備的不多。
盡管如此,季冬遠非要來幫忙。他不顧喬清舟勸阻,毅然決然地抱着被子,成功入住。
“這樣你也不用送飯了。”季冬遠面色不變,莫名透出一股誠懇,好像是真心實意為喬清舟着想一樣。
“我們以前不也經常一起住嗎?”
路過的齊胭瞪大眼睛:“二位竟有段不可告人的過去嗎?說來聽聽。”
季冬遠難得微笑:“好啊。”
“诶诶,你倆不是要幫忙嗎?”
“那好吧,齊小姐你先坐,等我拖完地跟你講。”
略帶遺憾的語氣聽得喬清舟太陽穴突突地跳,狐疑地掃了幾眼他:“你是季冬遠嗎?速速下來,小心我一把糯米讓你原形畢露!”
拖把抵到拖鞋,喬清舟下意識讓開了,然後聽見上方傳來聲輕笑:“是嗎?什麼時候轉行當道士了又不跟我說?”
又不……喬清舟一下蔫了。
這件事情她理虧,沒什麼好解釋的,隻能一味地閉嘴。
老太太今天精神不錯,得知齊胭快回安北了,堅持親自下廚給她做一頓飯。齊胭勸不成,坐也坐不住,三人膽戰心驚地在廚房門外盯着。
案闆上放好牛肉,老太太手起刀落,沒幾下牛肉就切成大小均勻的片狀,她一邊腌制一邊起鍋燒油,心裡記着三個孩子兩個吃辣一個不吃辣。
“咳咳咳——”
時刻關注的喬清舟嘩的一下打開門沖進去:“奶奶沒事吧?”
“沒事沒事,辣椒嗆着了而已。”緩過來後的老太太把喬清舟推出廚房,繼續做飯。
事實證明老太太今天精神确實很好,她一連炒了五個菜,自己累得吃不下,還勉強坐在沙發上陪着孩子們吃飯。
屋内通鋪木紋磚,地毯是新的,白白一塊放在茶幾周圍,目光所及之處都的木質家具,連沙發都是棕色的。老太太坐在落地窗邊的搖椅上,靜靜迎接夕陽。
這個房子是喬清舟媽媽留下的,她從來不用。搬回甯城後,為了方便跑醫院和兼職,她把屋子裝扮成她喜歡的模樣,試圖掩蓋媽媽的痕迹。
“喬清舟!”“齊胭!”
“我的雞翅!”“胡說,雞都死了,怎麼證明是你的?”
飯桌上,齊胭和喬清舟同時把筷子伸向了最後一塊雞翅,大戰一觸即發,目前齊胭更勝一籌。
“那我們猜拳吧。”“好!”
在兩人站起來準備大展身手的時候,季冬遠默默地夾起最後一個雞翅,送到老太太嘴巴,乖巧地說:“奶奶辛苦了,你吃。”
老太太喜笑顔開:“好孩子,謝謝你啊。”
齊胭:“我去。”
喬清舟:“裝貨。”
以前季冬遠就這樣,跟她在一起頑皮的不得了,到家長面前秒變乖巧好學生,偏偏艾花子很吃這套,老讓她向季冬遠學習。喬清舟恨的牙癢癢,怒啃一大口排骨。
大戰以季冬遠“耍心機”獲勝,肉骨頭都是樂多的,伏在老太太身旁啃得歡。老太太瞧着打鬧的孩子們,心裡湧起陣陣欣慰。
誰知道還能再給孩子們做幾次飯呢?死不可怕,土埋半截了。但,她希望以後傷心絕望的時候,孩子們能夠想到這頓熱騰騰的飯菜,想想這一刻的你我,如此鮮活。
飯後,三人出門丢垃圾,順便散步。出門準備穿外套時,季冬遠忽然拉住喬清舟:“這個,送你。”
被拉住的她放下外套,懵懵地打開對方遞過來的盒子,發現裡面是一件米白色的羊毛大衣,柔軟暖和,一看就知道價格不菲。
喬清舟拿在手裡,看看這個,再看看季冬遠身上的黑灰大衣,來回對比:“這兩件衣服?難不成你是想?”
季冬遠心怦怦跳,害怕她發現自己的小心思就不穿了,急忙解釋:“我隻是覺得這個特别舒服所以才買……”
“你想穿兄妹裝啊哈哈哈哈,”喬清舟一口笃定,歡喜地穿上給他看,“謝謝你啊哥!”
“不……不客氣。”
旁觀的齊胭憋着笑,與老太太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裡察覺到無奈。
天冷,月亮離得遠,小區路燈壞了,兩人黏在一起小心地走着。季冬遠跟在後面,掏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着她們的腳下。
“謝謝你啊。”喬清舟笑着喊了句。
“沒事,這樣我也不會摔。”
“你真是,不會說好話。”
兩人繼續手牽手走在前面,齊胭非常舍不得她:“等我忙完這個合同,我一定再來甯城找你玩。”
“好啊,你回去了記得想我。”
“嗯,我哪天不想?分明是你沒空接我電話。”
“抱歉,我上班有點忙……”喬清舟很愧疚。
“沒怪你,”齊胭怕她當真,加重語氣說,“我這麼愛你,怎麼會怪你呢?”
喬清舟貼着她,把頭靠到她的肩膀上,感受溫暖的來源:“當時差點撐不過來,幸好有你在。”
“胡說,你哪裡像撐不過來的樣子,第一次見面就是在跟别人打架!”齊胭氣鼓鼓的,“還有你打人就打人,幹嘛潑我咖啡?”
“順手……我怎麼知道你那杯咖啡要七十啊,苦得跟中藥似的。”
齊胭好笑地捏住喬清舟的臉:“怪我喝太貴的?”
小區旁邊是籃球場,前邊有一個供人休息的看台,離地面兩米左右。喬清舟很喜歡在看台上面休息,這樣她會有種離天空很近的錯覺。
難得的機會,喬清舟拉着齊胭一起跑上了看台,說着不能告訴别人的悄悄話。季冬遠見狀站在看台下方,仰頭注視着她,沒有上去打擾。
月亮一下拉近了不少,齊胭坐下賞月,假裝不經意地問:“喬啊,回到甯城感覺怎麼樣?”
“很開心。”
“沒什麼特别的嗎?”
喬清舟仔細想了想:“沒有啊。”
“那季冬遠呢?”
“季冬遠?他對我很好啊,是我最棒的哥哥。”
話至此處,齊胭打心眼裡心疼季冬遠,有情人終成兄妹的悲劇也是讓他碰上了。
看台年久失修,最近在重建,把圍欄拆掉了。喬清舟竭力掩蓋心中的不舍,随意沿着邊緣走到頭再走回來,眼淚輕飄飄的,落到大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