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冬遠說是第一次做,她很驚奇:“你難道天天點外賣嗎?”
“嗯,不過有時泡泡面。”
“難怪你動不動進醫院呢。”喬清舟小聲嘟囔,心情不太好。
簡單吃了點,見她犯困,季冬遠收了菜,讓她快去睡覺。她路過茶幾,亮着的筆記本電腦上是密密麻麻的文字。
“你别給我錢了。”
“什麼?”
“我免費給你做藥膳,别給我工資了。”
季冬遠明白了,喬清舟這是大晚上的多愁善感,愧疚起來了。他無奈地熄了大燈,全部答應:“好,但是發紅包不算給工資。”
“幹嘛發紅包?”
“算哥哥給妹妹努力工作的獎勵。”
……喬清舟有些失語。
光線昏暗,季冬遠瞧她愣愣的樣子,扯了扯嘴角:“去睡覺吧。”
異樣的情緒在心髒蔓延,喬清舟感覺哪裡怪怪的,可是,到底哪裡怪?
在門後偷聽的艾花子歎口氣,都怪自己從來沒有給喬清舟講過感情,又讓她在情窦初開的年紀早早背負上債務,導緻喬清舟對感情一竅不通甚至愚笨的地步。
閉上眼睛,喬清舟滿腦子都是季冬遠的臉,小時候的長大的大笑的生氣的,各種各樣,滿滿當當,唯獨缺失了一塊。
她隐隐記起删掉季冬遠時的場景,在火車站,她抓緊奶奶的手,毅然決然地上了去安北的火車。
火車發動的前一秒,季冬遠打來電話:“我們去看望栾樹吧,馬上高考了,正好我也有話想對你說。”
身子好像浮起來了,她處在夢與現實的交界,聽清自己說:“我不去了,我走了。”
“走?你去哪?我找你——”
挂斷電話的提示音重重敲在心口上,壓得人喘不過氣,她不住地深呼吸,張着嘴拼命想呼氣,卻隻能吸進氣。
難捱……要命……
栾樹越長越大,沒有被砍掉,她坐在樹上,目光投向的地方好像是電影裡的橋段,女主漂亮陽光的紅裙子綻放在她的眼眸中,四周灑滿金沙,樹葉飄到手邊。
她試圖去抓那片葉子。
葉子飄向左,又飄向右,怎麼都不肯落在她的手心。
忽地,季冬遠擡手,抓住了那片葉。
“給你。”
葉子靜靜躺在手心,如同終于緩和的命運。
她記起來這部電影,叫《怦然心動》。
她不喜歡那個男主,她喜歡那棵樹。
她像飄零的葉片,而季冬遠像樹一樣堅實可靠,她喜歡。
她喜歡季冬遠!
喬清舟猛然驚醒,摸摸後背,發現吓出一身冷汗,她怎麼能喜歡季冬遠呢?
在床上發了會兒呆,她起床給老太太煮了粥,給季冬遠煎了兩個蛋,叼着面包就出門趕去椿萱堂了。
接下來半個月,季冬遠都沒有見過喬清舟。倒不是喬清舟故意躲,實在是太忙了,一有空就跑實驗室,要麼住子茂館要麼睡實驗室。
又是一個星期天,喬清舟依舊沒回家。明明住在同一屋檐下,居然見不到面,季冬遠咬牙切齒地修剪那天張懷書送的玫瑰花束。
老太太奇怪:“小遠,花枯萎了幹嘛不扔掉?”
“不行,是别人送給她的,哪能不經過她同意就扔。”季冬遠怨氣滿滿,繼續給花瓶裡換水。
老太太哪能看不出來,調着遙控器自言自語:“唉好久沒見我寶貝了,小遠啊,等下我炖個湯,你有空幫我送過去嗎?”
“行!啊不是,我去替您看看她過得怎麼樣。”
“好好好。”
老太太叫季冬遠買來黃芪當歸麥冬和一隻新鮮土雞,再從準備好百合幹紅棗姜片,将這些依次下鍋炖煮兩個小時左右。
炖好的湯老太太先給季冬遠盛了一碗,剩下的讓他送給在實驗室加班的喬清舟。走前他叮囑慢慢要乖乖的,慢慢舔了舔他的手指,溫順地趴着,樂多睡在慢慢肚皮旁,一黃一白相依偎。
季冬遠覺得癢,揉揉狗頭後起身準備出門,哪知手腕突然被身旁的鈎子鈎住,劃開一道口子,血珠争先恐後地冒出,一直戴在手腕上的珠鍊因此斷裂,粉的紅的藍的小珠子散落一地。
手鍊斷了!他腦子裡瞬間空白,急忙跪趴在地上撿,血流到地上,他也忘了擦,在血迹裡摸索着珠子。
聽到動靜走出來的老太太吓壞了:“小遠!你怎麼了這是?怎麼流血了?小遠?”
季冬遠六神無主,舉起手仰頭去看老太太,鮮有的慌張神情爬滿整張臉,血順着流了一胳膊。
老太太湊近想觀察傷口,卻發現手心裡是幾顆沾血的廉價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