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鳴洲追出去的時候,路上已經沒了秦禮和陳佑的身影。
他定定站在空曠的山路上,腦子裡都是陳佑剛剛說的話。
陳佑全都知道了,他知道他和姜淩的過去,知道他拿他當姜淩的替身。
巨大的恐慌和失去感包裹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無論因為什麼,他一定得先把陳佑留住。
秦禮帶着陳佑很快就離開了東山。
天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蒙蒙細雨,平添幾分憂愁,陳佑望着窗外的側臉也蒙上一層陰翳。
陳佑沉默的看着車窗外匆匆走過的行人,直到車窗被細雨鋪滿,模糊了視線,他才轉過頭,看向前方。
車裡靜悄悄,沒有人說話,隻能聽到雨打在車窗上的聲音。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佑動了動,沙啞的聲音傳來:“我十六歲的時候姜家找我回去的。”
秦禮驟然握緊方向盤,盡管對于陳佑的過去,他已經知道的七七八八,卻從沒有聽陳佑說起過,他以為陳佑永遠都不會說。
秦禮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淺笑,手也緩緩放松,陳佑肯敞開心扉,這是好事。
這麼多年,秦禮雖然沒在陳佑身邊,但翻過那一頁頁資料,看過陳佑的過去就知道,陳佑過的有多壓抑。
陳佑沒有注意秦禮的變化,自顧自說着:“我很開心我有了家人,等回去才知道,他們找我是為了給姜淩換腎。”
秦禮身子一陣,這個是資料裡沒有的。
他沉沉看着前方,手指收緊,姜家人當真是畜生。
“後來呢?”秦禮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後來……”陳佑笑了下,有些諷刺,“他們找到我找到的太遲,我回去前,姜淩就因為嚴重感染去世了,其實,我挺慶幸他們沒有那麼着急把我找回去,這樣我還有一個健康的身體。”
說到這裡,陳佑看向秦禮,嘴角明明笑着,眼裡卻含着淚:“我這樣想,是不是挺壞的?”
秦禮緊抿着嘴沒有說話,他把車靠邊兒停下,這才看向陳佑。
車廂在這樣陰沉的天色下顯得格外的暗,陳佑的臉色卻格外的蒼白。
秦禮擡手輕輕碰了碰陳佑的頭發,溫聲道:“小佑,身體是你自己的,你有權利做任何決定,這是你的自由。”說完,彎了彎嘴角,“不過,我也很慶幸,他們沒那麼早把你找回去,不至于讓你受了那麼多苦之後,還失去健康的身體。”
陳佑努力睜着眼,眼淚還是從眼眶滾落,第一次有人這樣無條件的站在他這裡,他說不清什麼滋味,有點難過,又很開心。
之後幾天,陳佑安安心心在酒店養傷。
閑暇時間,秦禮擔心陳佑會亂想,就拉着他幫忙寫歌。
秦禮說的好聽是讓陳佑幫他寫,實際上陳佑根本不會寫,隻能在旁邊安安靜靜聽着。
每次秦禮問他好不好聽,他就點頭說好聽。
秦禮有些失笑,不過也配合着陳佑把陳佑覺得好聽的旋律都保留下來。
他寫的這首歌是為陳佑而寫,他希望寫出讓陳佑喜歡和滿意的曲調。
陳佑空閑的時間幾乎都被填滿,秦禮除了讓他幫忙“寫”歌之外,也會教他一些作曲、編曲的基礎知識。
陳佑知道秦禮這麼做的原因,他也配合着充實自己,他不想讓秦禮擔心,隻是等夜裡躺在床上的時候,就覺得渾身被疲憊充斥,連動動手指都費力。
他以為自己會很快睡着的,可是他根本睡不着,反而格外的清醒。
他選擇了放棄,他知道自己應該把元鳴洲徹底從他的世界剝離,可思想根本不受控制。
夢外是八年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夢裡是元鳴洲對他的毫不在意,還有對姜淩的溫柔缱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