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暮十三一頓：“上個月。”

烏丸志間“哦”了一聲：“還在實習期是吧？”

“對……對。”

“行，我知道了，你去吧。”

目暮十三帶上門，把頭上的帽子取下來扇了扇風，然後又忽然覺得腦門有點涼：“是不是……說錯話了……”

烏丸志間把手裡的飯放了一份在黑澤陣面前的桌闆上，然後走到桌邊坐下：“吃吧。既然你沒什麼可說的了，審訊就這樣吧，下次提審你應該在抓到永子之後了。”

黑澤陣全身已經完全恢複了放松的狀态，看到面前的飯盒，伸手打開，從裡面捏了塊飯團慢慢嚼着。

“烏丸志間。”黑澤陣咽下嘴裡的飯，有點幹，但比起最近在看守所的夥食已經算好吃了，“你不用拿這些激我。你根本不了解林沐，就算你把你這些毫無依據的推理告訴她，她也隻會說，她支持我的決定。”

“你隻是和她認識五年，我可是和她一起生活了五年，從十三歲到十八歲，從那個倉庫到現在的家，我們相依為命，朝夕不離，我身上全是她的影子，我能做出什麼決定也全部是她從日常一點一滴中刻到我腦子裡的東西。”

“烏丸志間，你把林沐想得太單薄了。她如果那麼脆弱，早死了。她身上背負的東西比你我看到的世界要沉重得多。而這些東西，就是你這麼多年怎麼也靠近不了她的原因。”

烏丸志間放下筷子：“黑澤陣，你……”

“不信？”黑澤陣又咬了一口，等把米飯吞咽幹淨，他才又說，“那你就去告訴她，看她會怎麼說。”

烏丸志間看着黑澤陣。

黑澤陣輕笑一聲，拍了拍指尖的海苔碎，身體往後一靠：“感謝款待，味道不錯。”

“你還吃得下嗎？”烏丸志間看着坐在對面的林沐。

林沐剛從盤子裡夾了一塊華夫餅，聽到烏丸志間這一句，立馬擡眼：“哎，烏丸志間，你别這麼小氣，我又沒狠狠宰你。就挑了一家中檔餐廳，而且也沒點很貴的套餐，多吃幾口怎麼了？”

“我不是這意思。”烏丸志間喝了一口水，林沐夾着華夫餅的筷子懸在空中等他，他連忙放下杯子擺擺手，“你吃你吃。吃到你滿意。”

林沐這才把華夫餅夾到自己的盤子裡，咬了一口，一邊嚼一邊問：“你找我又有什麼事啊？”

烏丸志間猶豫幾秒，問她道：“林沐，你就沒什麼話想跟我說嗎？”

林沐咀嚼的動作停下來，眨眨眼，然後又咬了一口，又嚼了一會，才說：“你真是奇怪了。你叫我出來，然後問我有什麼話想對你說？”

“我最近在親自跟進晚宴上那個案子。”

“親自跟進啊……”林沐瞥他一眼，“怎麼了，很棘手嗎？犯人不是當場就自首了嗎？”

“主犯還沒抓住。”

“哦。中谷家給你壓力了？”林沐又咬了一口，觀察着烏丸志間的神色，“你哥沒幫你擋擋？中谷哲弘不是他現在的手下嗎，幫你說句話而已，還是你哥說話不管用？”

烏丸志間搭在腿上的雙手握了握拳，然後擡眼看向林沐：“林沐。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你有必要瞞着我嗎？你跟我提一嘴，讓我幫忙照顧一下，又怎麼了呢？你為什麼什麼都不說呢？到底為什麼？你是怕欠我人情嗎？”

林沐一愣：“怎麼了？”

“你那個打火機呢？”

林沐把手裡的筷子放在盤子邊，沉默片刻，重新看向烏丸志間：“你居然能認出來。我應該沒給你看過吧？”

“我是刑警，林沐，你在挑戰我的職業素養嗎？”

林沐輕咳一聲：“那我就直接問了。”

“問吧。”烏丸志間把雙臂往桌子上一搭，“平時沒事想約你根本約不出來，合着見我全是為了打探消息是吧？”

“我的錯。”林沐低頭。

“當然是你的錯！”烏丸志間一拍桌子，“林沐，你要是真心悔過，就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我，還有你身上那些傷都怎麼回事，全給我吐出來。”

沒等林沐開口，烏丸志間腦子裡又忽然閃過一個念頭，下一刻他就壓低聲音問林沐道：“林沐，人不會是你殺的吧？”

林沐愕然，繼而笑開：“要真是我，你怎麼辦，把我抓進去嗎？”

“我他媽，這時候你開個屁的玩笑啊！”烏丸志間左手指着林沐，右手一摸腰間的手铐，然後直接往桌上一丢，“信不信我真給你拷上！”

“不敢不敢！”林沐連忙擺手，“你怎麼會有這種聯想？黑澤陣也是被人利用了，真兇是那個永子啊，你怎麼會想到我身上？我有沒有作案時間你還不清楚嗎？”

烏丸志間收起手铐，冷哼一聲：“他果然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林沐，你那個小男朋友膽子大啊。他剛才還跟我叫嚣，說什麼讓他進去晃幾年，監獄老大就換人當了。你找的這都什麼人啊！”

“啊？”林沐笑，“他現在中二還叛逆，不就是這樣的嘛……不好意思啊，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你剛才說他果然沒告訴我什麼啊？”

烏丸志間喝了口水，又呼出一口氣，然後看向林沐：“他幫人頂罪的，根本連個從犯都不是，最多能算個目擊證人。”

林沐微微一怔，然後身體往後一靠，忽然輕笑一聲，餘光瞥向餐廳天花闆上镂空的穹頂，點點亮光從镂空雕花漏下來，星空一般。

“笑屁！”烏丸志間身體往前一湊，“你不會真想讓他進去坐幾年牢吧？”

林沐想了一會，然後垂眼看向烏丸志間：“這不是還有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