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林女士，社長正在開會。”烏丸蓮耶的秘書幫林沐打開辦公室的門，“您進來稍坐一下，我去會議室告訴社長一聲。”

“沒事，我在外面随便轉轉，不急。”林沐走了幾步，然後就站在牆邊看牆上的公司介紹。

秘書看到，又端了一杯熱茶和幾塊甜點過來：“不然，您還是進來坐吧，走廊稍稍有些冷，我們社長叮囑過我們。您身體不好，讓我們小心關照。”

林沐看了眼秘書為難的表情，點頭笑了笑，然後走進了烏丸蓮耶的辦公室。

一進來迎面一股熱風吹到林沐臉上，林沐立即就有些想睡了。

她摘下脖子上的圍巾和腦袋上的帽子，先在辦公室轉了一圈看了看陳設，最後走到烏丸蓮耶的辦公桌前，伸手拿過擺在桌上的相框。

那是一張全家福，照片照得很古闆。

烏丸蓮耶的父母坐在前面，烏丸三兄弟從大到小，排成一排站在父母身後。

相片中隻有小個子的烏丸志間笑得很開心，雙手還摟在前方母親的脖子上。烏丸蓮耶臉上隻有淡淡的微笑，眼睛看着鏡頭，雙手背在身後，而他們的大哥烏丸玉生一點也沒笑，和父親非常同步地闆着臉看向前方。

辦公室的門從外面推開，烏丸蓮耶走進來，他身後的中谷哲弘看到林沐先是一愣，然後沖烏丸蓮耶微微俯身，小聲說了句：“那我先出去了？”

烏丸蓮耶“嗯”了一聲。

林沐放下相框，給烏丸蓮耶擺到了它原本的位置。

烏丸蓮耶從飲水機接了半杯熱水又摻了三分之一冷水，然後遞給林沐：“志間小時候是不是很可愛？”

林沐笑了笑，雙手接過：“嗯。您秘書已經給我泡了茶，在您這兒還能給我渴着了？”

“讓你端着暖手的。今天好冷，說不準晚上會下雪。”烏丸蓮耶又給自己的杯子裡添了點熱水，然後繞過辦公桌，坐在了電腦前，“今年最後一天，本來沒什麼事，想着把你叫過來參觀一下實驗室，沒想到手下辦事不力，還得我親自去給客戶解釋一番。”

“沒事，您忙您的。您找個熟悉實驗室的帶我看一下就行，我也不懂這方面，走馬觀花而已。”

烏丸蓮耶看了眼腕表，然後從顯示器後偏頭看向林沐：“你等我一會，我把手頭這幾個文件處理了。實驗室很多人都放年假了，我還是自己帶你去看吧。”

林沐的手指在杯壁上搓了搓，微笑道：“那麻煩社長大人了。”

林沐端着溫水喝了幾口，耳邊時不時傳來幾聲敲擊鍵盤的聲音，過了一會，她站起身走到窗前望向樓下，人群如螞蟻般渺小又忙碌。看了一會，林沐漸漸有些放空了。

“林沐，你坐一會吧。”烏丸蓮耶的聲音忽然傳來。

林沐扭頭。

烏丸蓮耶望着林沐：“不累嗎？”

“還好。”

“志間說他準備搬到你那裡去住。”

“嗯。”

“家裡其實給他準備了婚房，就在我和你嫂子附近，你們結婚以後還是住那裡比較好。出行很方便。”

林沐靜了幾秒，然後看着烏丸蓮耶說：“社長，這些……我和志間商量吧。其實，住哪都很方便。”

烏丸蓮耶又敲了下鍵盤，視線落在顯示器上：“嗯，主要是志間會經常來找我，我們都很忙，還是不要把時間都花在路上。”

林沐走到沙發邊坐下：“社長，您和志間從小關系就這麼好嗎？”

烏丸蓮耶把胳膊肘搭在桌邊，右手握住鼠标：“志間出生之前，我是一直想要個妹妹的。他出生之後，我嫌棄了他很久，後面看他長得可愛，又一直粘着我，就慢慢接受了。我母親當時也算是大齡産婦，為了生他吃了不少苦頭，所以家裡對他很溺愛，沒有像對我和大哥那麼嚴厲，刑警這麼危險的工作，他鬧了幾年，他們也就默許了。”

“哦……那您呢，他當刑警，好嗎？”

“挺好的。他從小就喜歡這些，現在也算是幹了自己喜歡的事情，挺好。”

“您不會擔心這個工作太危險嗎？”

“不會。”

聽到這麼幹脆的回答，林沐一頓。

烏丸蓮耶朝她看過來：：“意外嗎？”

林沐點頭：“按常理說，您和他關系越好，應該會越擔心啊……”

烏丸蓮耶低頭輕笑一聲，按了下回車：“可能，我對死亡這件事看得比較開。”

“怎麼講？”

烏丸蓮耶放下鼠标，沉吟片刻，問林沐道：“如果死亡的方式和時間可以選擇，你會怎麼選？”

林沐想了想，然後搖搖頭：“想不到。或許……死于意外痛苦會少一點。”

“林沐，你不要回避這個問題，這是每個人都會面臨的結局。有時候仔細想想這些，就會讓人無端生出一絲緊迫感。人就是在意識到這點之後，才能迸發出璀璨的生命力，就像蝴蝶破繭而出，逆風振翅……似乎能窺見穿透無力肉.體而旁逸斜出的靈魂一隅……”烏丸蓮耶微微仰了仰頭，視線越過林沐落在她身後的某個點，停頓了十幾秒，他又垂下眼将目光輕輕落回到林沐身上，最後他笑了笑，說，“這時候，最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