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報告如果真的被公布出去,首當其沖,無疑是聞家。
繼承人有心理疾病這個事情,必定是會影響到伊森集團的産業或者股價的......
而除此之外,難道真的不會影響到雪隊嗎?
京城交流賽在即,所有隊員都把和國外頂尖滑手的交手機會放在心上,如果這時候傳出隊内朝夕相處的維修師其實患有嚴重心理疾病,勢必會對士氣乃至心态造成巨大打擊!
“有人想通過公開這份報告抹黑雪隊名聲?!!怎麼,區區一份五年前的報告,就讓他生出這熊心豹子膽了嗎?”
想明白背後人意圖後,教練的聲音自然變得怒不可遏起來,遇到這種事情哪怕是泥菩薩也該生氣,更别說覃辛從來不是什麼脾氣溫和的人。
但覃辛也精明地沒有提及聞家,兩人雖然都站在一緻對外的統一戰線上,但各有各承擔的責任。
覃辛的責任就是護住雪隊,至于聞家如何,那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
“應該是想通過這個報告控告你們雪隊招了個見不得雪的廢物維修師吧。”
聞城的聲音涼涼的,依舊沒什麼波瀾,好像嘴裡面說的廢物不是自己兒子一樣。
他繼續道:“借媒體攪混這池子水,再順手影響一下隊員的狀态什麼的——”
但他這次還沒把話說完,就被覃辛毫不客氣地打斷,教練看上去更生氣了。
“放屁!小聞在入隊前的心理評估是正常的,并沒有出現上面這些症狀,而且他那手維修技術,國内外有幾個人維修師敢說一定比他強!他是廢物那其他那些人是什麼玩意兒!!”
“況且這五年前的報告......就算......就算上面的東西屬實,小聞應該也早就痊愈了,南島雪場遇到的時候,挺正常的啊,也沒看他天天戴個、那什麼治療眼鏡啊!”
聞城不置可否,他倒是沒想到這位覃教練如此護短,隻繼續淡淡道。
“這份病曆應該來自于南島某一家診所,具體哪家正在查,但問題是,自從他母親出事以後,聞阚就被我接回了北美。”
“上面這個時間點,他應該乖乖待在學校上課才對......至少,不可能出現在南島。”
“而且,最為關鍵的是,這份病曆,還被塗黑了關鍵信息。”
中年男人的手指摩挲着報告上的黑色塗鴉,神色難辨。
“這份報告的真實性?關鍵信息是誰塗黑的?塗黑的意圖是什麼?以及現在......聞阚真實的心理狀況......我們暫時都不可知。”
“不管怎麼樣,他在基地這半年,覃教練能否多幫我關注一下聞阚的狀态。”
“如果他并沒有完全痊愈,長白山,并不是一個絕對安全的環境。”
覃辛聽到這個這裡終于忍不住,把心裡憋了很久的一句話問出口:“小聞是你兒子诶,你就算不清楚他現在狀況怎麼樣,就不能張嘴問嗎?”
聞城聽到如此冒犯的問題倒是沒有生氣,隻用一貫波瀾不驚的語氣坦然道:“我和他母親很早就離婚了,接他來北美生活不到兩年,他又自己跑回了南島。”
言下之意就是和兒子關系不親近,這嘴就張不開,或者根本沒必要張。
“那如果是他真的——”
“伊森旗下有很多私人療養院”,聞城面冷如鐵,打斷了覃辛未說完的話。
“不管如何,他都不能在公共場合讓集團形象受到任何不良影響。”
這次談話距今已過去多時,大多數記憶都已模糊,但唯有此刻場景覃辛最為清楚。
說完這句頗為不近人情的話後,聞城冷峻的面容似有絲毫松動,但一瞬間覃辛就覺得是自己花眼了。
畢竟男人沒做任何找補,凍着一張理所當然的臉,朝他虛虛一點頭:“之後的事情就麻煩您了,有情況請随時和我聯系。”
留下一個寡淡鋒利的背影,他帶着助理大步流星離去。
覃辛似被記憶中這道背影刺到,此時終于回過神來,把帶有一絲探尋的目光投向茶水桌那邊。
*
年輕男生在巨響中很快就反應過來,一邊飛快地把茶水壺扶正,一邊手腳麻利地處理好桌子上的污漬。
“小聞沒事吧,你覃教練早晨最愛喝豆漿了,估計是今早裝得有點滿,哎呀快回去收拾一下,這大冷天的别感冒了”,向來最為心軟的朱珠已經側過身關心起來。
年輕人臉頰透紅,處理好桌上的狼狽後,向女教練報以不好意思的一笑。
“沒事的朱教練”,他低頭看了一眼褲腳上的白漬,頗有些可憐巴巴地垂下眼,“我先回宿舍處理一下,很快就回來。”
覃辛目送着這挂有微羞笑容的年輕人飛快離去,若有所思地轉了轉筆,把視線重新投回到大屏幕上。
他突然注意到,一前一後兩個紅色原點,竟選擇了完全不一樣的方向。
夏宴半途滑出小樹林後就往山脊滑去,而落後半步的池嵩這個滑行方向......這是......
“池嵩怎麼滑向山底峽谷去了!他和夏宴的終點不是一樣的嗎”,刑見山看着大屏幕驚訝感歎道。
“呼叫基地,我與夏宴選擇分開探路,終點不變。”
似是猜到衆人會有疑惑,對講機裡适時地響起了單闆副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