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授帶着高穎到L市局時,省廳的屍檢已經加急發過來了。刑偵支隊的鄭隊長對跟着李警官走進辦公區的楊教授一行簡單打了個招呼就将人帶到了放在辦公室中間的亞克力分析闆前,旁邊挂着的顯示器上是放大了的成教授的屍檢報告。
“死者的胃内容物和血液中檢測出了裸蓋菇素,省廳的專家認為這應該就是導緻成教授死亡的原因。裸蓋菇素是一種植物毒素,大多出現在一些菌類植物中。”鄭隊将案情的最新情況介紹給楊教授和高穎。
“鄭隊,死者的胃内容物中是否檢測到野生菌的糜狀殘留?”楊教授詢問。野生菌是Y省的特産,L市雖然不出産野生菌,但成教授門生衆多,不能完全排除有Y省學生将野生菌送給成教授嘗鮮最終誤食中毒的可能性。
“胃裡沒有糜狀殘留,但是法醫在喉管和食道的附着物中提取到了裸蓋菇素。”法醫根據直腸溫度和屍表的腐壞程度共同推斷,死者應該死于7月15日淩晨0點到1點之間,距離正常的晚餐時間隻過去了6到7個小時,如果是誤食,死者胃内應該還有殘留。
“這麼說可以排除誤食的可能性,喉管殘留的話……可以排除注射的可能性?”
“可以排除。”鄭隊點頭肯定了楊教授的推測,“死者的手臂上沒有發現注射針眼。”
“那麼我們現在可以确定成教授是死于謀殺了?”
鄭隊苦笑一聲“已經定了,省廳督辦,L市‘7·15’案。網上鬧成這樣,省廳早坐不住了。”
“又是限時破案吧?”現在講究命案必破,又有這麼多雙眼睛看着,五天絕對是極限了。鄭隊頂着多大的壓力可想而知。
鄭隊轉頭面向隊裡警員:“72小時,咱必須得給家屬和社會公衆一個交代。”破案的黃金七十二小時,超過七十二小時,關鍵證據就存在滅失的風險,增加偵破的難度。
看着立下軍令狀的鄭隊和其他警員,高穎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地問出一句:“鄭隊,先前資料裡提到的鄧銘,也就是成教授那個博五的學生,他老家是Y省的嗎?”
“怎麼?你懷疑成教授的死和這個學生有關?”鄭隊邊問,一旁的隊員已經抓過桌上的筆記本電腦打開了Z大那邊發過來的資料。
“鄭隊,鄧銘老家的确是Y省,他來自Y省中部的一個農村!”
那一刻,高穎說不清自己是什麼感覺。剛剛等待的幾分鐘裡,她終于循着自己記憶的脈絡理出了自己腦海中這個突兀想法的來源。
大約在一個月以前,高穎和舍友在飯桌上聊起了家鄉美食,其中一位來自Y省的舍友就說起了自己家鄉的野生菌,野生菌雖然美味,但有一部分确實劇毒,Y省每年都有上百人因為誤食劇毒野生菌而死亡。
高穎文筆不錯,腦洞又大,因此閑暇時間偶爾會寫寫小說,當晚她就夢見了一個利用野生菌投毒的故事,她第二天就用電腦記錄了下來,隻是等她後來想起來再去找時那個文檔已經找不到了。高穎的電腦文件多且亂,她以為被自己不小心誤删了,就沒再放在心上。
可是眼下鄧銘正是來自Y省,他和成教授的死真的會有聯系嗎?
“鄭隊,鄧銘一個月前就已經死了,成教授卻是死于昨天淩晨,如果這案子是鄧銘做的,就有點驚悚了吧?”一個年輕的警員開口質疑。
鄭隊低頭把屍檢報告從頭到尾再次翻了一遍,目光定定地停留在死者被剪開的胸骨的斷面上,“你們看這張照片”他找到這張照片在顯示器上放大,紅色的激光筆在骨頭斷面上打了一個圈,“這裡,骨頭有點發黑。”
“能不能請省廳的專家想辦法鋸開股骨看看?”鄭隊問負責與省廳聯絡的内勤。
“鄭隊,咱們這邊什麼發現都沒有就提要求,隻怕有點難。”法醫解刨也要考慮死者家屬的心情,胸腔打開還能縫合,日後調查結束縫好穿上衣服至少能保證遺容完整,但股骨要是鋸開了即便再進行縫合也很明顯,要是最終發現這個操作沒有提供任何有用的線索,家屬那邊不好交代。
楊教授看出了整個支隊瞬間的暗潮洶湧,雖然他也覺得高穎說的有道理,但确實也缺乏實際證據,隻好出來打圓場:“鄭隊,要不再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切入點?”
“楊教授,您的意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