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便……方便讓我見見那個最後看見我們師兄的人嗎?也好讓我回去對導師有個交代,當時聽到鄧銘師兄離世的消息,我導師急得都住院了,這一次要不是他還在住院,估計也會親自來Z大。”高穎說着,居然真是流出眼淚來。
“這個,你得問她啦。”黃T恤的女孩用肩頭輕輕裝一下粉襯衫,沖高穎挑了一下眉。
“哎呀,說正事呢,你這個人。”粉襯衫有點不好意思了,瞪了黃T恤一眼,轉頭和高穎解釋,“其實當時看到的那個人就是我男朋友,他做完實驗回宿舍的時候已經淩晨三點了,沒想到看到了你師兄……我看看吧,他今晚好像沒啥事,應該可以幫你。”
“謝謝,謝謝,小姐姐,你們人真的太好了,我都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們才好。”
“哎,學妹,不用這麼客氣,都是大學生互相幫一下也是應該的。”
粉襯衫小姑娘的男友是個看上去還算憨厚的男孩,但男生在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面前表達的事情往往都是經過精心矯飾的,抛除誇大不實的成分,真實的事情經過應該是:
做完實驗回宿舍的男孩路過教6,看見了鄧銘的屍體,他下意識的反應是躲進旁邊人造假山的縫隙裡,結果因為假山的縫隙太矮,角度所限,他的頭隻能保持側仰,因此看見了教6頂樓那道模糊的人影。
這道人影會是誰呢?鄧銘當時是按照自殺處理的,因此沒留下任何屍檢資料,如今人早已火化下葬了,沒辦法驗證他的死亡時間。
但按照Z大學生的人流量來說,鄧銘應該在一個更深人靜的時間從教6頂樓墜落,并且在清晨學校的保潔人員開始工作前已經死透了。這個是時間段最多隻有4個小時,再結合男生的說法,鄧銘墜樓的時間不會超過淩晨兩點,那麼頂樓的那個人為什麼在上面徘徊了這麼久,他究竟是在糾結要不要為鄧銘表撥打急救電話,還是在思考處理掩蓋犯罪痕迹方法。
當你想殺死一個人的時候,就把對方帶到頂樓,頂樓要是那種低矮的欄杆是最好的,如果不是的話,提前想辦法把欄杆鋸出缺口,然後你隻需要在對方長期生活的地方,家也好,宿舍也好,神不知鬼不覺地放上一瓶抗抑郁藥物,再炮制一些關于對方最近壓力過大,甚至想過去死的輿論,最後在頂樓上和對方争執,在争執中被情緒失控的對方逼到露台邊緣,隻需要輕輕一推,他的生命就将在你的手下終結,而整個世界都會為他的自殺感到抱歉,繼而為他的死尋找除你之外的一切原因。
高穎的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一頓話,這段話似乎在教人如何将謀殺僞裝成一起跳樓自殺的案件。她究竟在什麼地方看過這段文字的。這段文字遣詞造句的風格顯然不是教科書,讀研以來她也很少看推理小說,那自己究竟是在什麼地方看見這段文字的呢?
看見高穎發愣,對面三人以為她一時難以接受自己師兄死亡的真相,紛紛想安慰她,黃T恤的女孩剛準備開口,高穎的手機卻響了起來,是楊教授打來電話提醒她太晚回去不安全,差不多該回去了。“我在Z大正門口,你過來找我吧,我開車載你回去。”
高穎匆匆同Z大的三個學生告了别,一路走,一路整理一個晚上查訪的收獲。一看見楊教授高穎就知道讓自己去Z大查探的同時,楊教授自己也沒閑着,他也在Z大校園裡轉了一個晚上。
“教授,我懷疑鄧銘不是自殺的,他可能是被人推下去後僞造的自殺現場。”高穎略過自己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出的那段文字,隻是将Z大男生的話結合趙芳的筆錄的證詞做出了推斷。
“嗯,你分析的很有道理,還是應該多帶你到現場多走走,多看看,你這兩天的進步比在學校快得多。”楊教授不吝稱贊,“對了,把你手機裡的錄音給我聽一下。”高穎想到自己剛剛編的瞎話,趕緊往回找補,“教授,要不還是算了吧,這個錄音畢竟做不了證據,最多就是給我們提供一點點線索。”
“沒關系,我聽聽也許能有些新的想法和推測呢?放吧,正好這段路堵車,咱們還得一會兒才能到招待所呢。”
高穎隻得無奈打開了錄音,當楊教授聽到高穎為自己編造的身份時,表情有些複雜,似乎是沒有想到平時在自己面前老老實實的孩子謊話居然張嘴就來。在聽到高穎說自己導師急得卧病在床時,楊教授用餘光瞥了高穎一眼,高穎已經尴尬地挪動身子貼在車門上了。
整段錄音聽完,樣教授對鄧銘的死因沒産生新的想法,倒是對自己的學生有了颠覆性的認識。
最後用高穎也沒揣測明白究竟是認真還是調侃的語氣說了一句:“挺好的,以後是個搞化裝偵查的好苗子。”
第二天一早八點,楊教授和高穎就穿戴整齊出現在了市局,走進辦公室,隻聞到滿屋子咖啡混着香煙的味道,看來昨晚鄭隊和手下的警員的确都是通宵查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