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教授,您說這個鄧銘究竟是在和人争執的過程中從頂樓摔下去的還是被人從樓上推下去的?”鄭隊皺眉看着分析闆,分析闆的正中是兩張照片,照片的主角都是鄧銘,一張是由趙芳提供的,他站在Z大門口和校門的合照,據趙芳說這是五年前鄧銘考上博士時的留念。另一張是刑事攝像在到達現場後拍下的,鄧銘趴伏在地,血混着腦漿流了一地。
“法醫室那邊能根據照片做出一些推斷麼?”楊教授不答反問道。
鄭隊立馬意識到問楊教授這個問題着實有些為難人了,這個案子案發時鄧銘已經連骨灰都埋進公墓了,隻基于現有的資料是很難回答這個問題的,他其實也就是随口一問,實在是等在這裡的滋味太難熬了,倒也不是非要有個答案。
盡管如此,鄭隊還是認真回答了楊教授那邊的問題,“畢竟已經過去一個月了,再加上照片畢竟是二維的。”現場留下的二維照片隻能部分的反應空間關系,如果現場還在倒是有希望通過偵查實驗輔助驗證鄧銘到底是被推下去的還是自己不小心墜落的。可惜的是,但是接警的才英區派出所認定鄧銘是自殺,如今一個月過去了,所有關于現場的證據都已經滅失了,想從現場追查是無從談起了。
“鄭隊,您剛才提到的兩種可能性所對應的嫌疑人畫像的确存在巨大的不同,如果鄧銘是在掙紮中不慎墜樓,那從後面這個人沒有為鄧銘叫救護車來看,鄧銘應該是做了某件對方非常不認同的事,這件事情甚至威脅到了這個人自身的安全,因此在看到鄧銘墜樓後他采取了聽之任之的态度。”
“教授,您是說,如果鄧銘是自己墜樓的,那麼當時在頂樓的另一個人就是他的妻子趙芳?”高穎很快反應過來楊教授話中的意思。
“你這個判斷太武斷了。”楊教授不贊成地皺皺眉,“也許那個出現在頂樓的是我們不還曾知曉的人呢?雖然我們說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但你未來也要走上執法者的位置,慎始敬終才能行穩緻遠啊,小高。”
“老師,我記住了。”高穎有些赧然地低下頭。
楊教授将沒歎出聲的氣咽回肚子裡,自己這個學生有想法,能吃苦,就是偶爾有些急躁,雖說學心理學的人不對特質做評價,高穎風風火火的,做事效率也挺高,但越是對有天分,有能力的學生,楊教授越想多說一說,磨一磨,望她未來的路走的更高更遠些。
老師教育自己的學生鄭隊也不好開口,所幸看見預審的高警官已經走出了審訊室,快步走了過去。楊教授本身也不是想讓高穎下不來台,看到鄭隊準備和高警官讨論案情就沒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高哥,結果怎麼樣?趙芳說了什麼?”
“鄭隊,楊教授,小高”高警官與三人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然後說起了自己這一趟審訊的收獲:“這個‘列維納斯’趙芳還真認識,她說這是鄧銘在那個心理學學生論壇裡的昵稱。”
“這個賬号是屬于鄧銘的?”高穎舉起手裡剛拿到沒一會兒的,孫曉歌的審訊筆錄,“這也太詭異了,孫曉歌在筆錄中說自己7月16上午還和這個‘列維納斯’發過消息,對方也回了她。可鄧銘6月20日就已經被确認死亡了,如果這個人就是鄧銘的話,和孫曉歌聊天的是誰?”高穎感到一陣毛骨悚然,短袖下裸露的皮膚上是一片小而密的雞皮疙瘩。
“這麼說這趙芳和孫曉歌兩個人中一定有一個人在撒謊了,會是誰呢?”鄭隊盯着分析闆上分别位于兩個角落的兩個女人,陷入了沉思。
“老高,趙芳有說她是怎麼知道這個‘列維納斯’就是他丈夫的嗎?這不是心理學内部邀請驗證才能進入的嗎?她怎麼會這麼清楚?”
“這個我也想到了,趙芳說因為她覺得鄧銘最近不老實,所以才查了他的手機,碰巧看到的。”
“具體是什麼樣的不老實?”
“趙芳交代說,因為鄧銘最近在家看手機的時間突然增多,她以為是鄧銘出軌了,所以才想查鄧銘手機的。”
“那鄧銘用手機的頻率增加會不會就是因為和孫曉歌聯系呢?”
“趙芳很笃定不是,因為她說之前鄧銘和孫曉歌聯系從來不會主動避着她。”
“高叔,趙芳有從鄧銘的手機裡查到懷疑的對象嗎?”高穎平時放松的時候偶爾會刷刷短視頻,短視頻常說沒有一個女孩能從自己對象的手機裡笑着走出來,雖然從心理學知識的角度,高穎明白查對象手機這種事百害無一利,但不妨礙她看的津津有味。
“據趙芳交代是這樣的,她還提供了那個人的昵稱。”高警官翻開打印出來的筆錄備份,指給三人看。
“走啊,咱們去技偵辦公室核實一下,另外,小王你過來,把趙芳放了,你帶她去辦手續,記得強調一下紀律啊。”犯罪嫌疑人在采取拘留措施前,傳喚不能超過四十八小時,囑咐完,鄭隊回頭,似是調侃又似是歎息地幽幽道:“嫌疑人的人權也要充分保障啊。”
技偵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