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白天,楊教授和王力、高穎都在辦公室裡彙總關于高宇的資料,直到華燈初上的時分,散出去的探組依舊沒有找到一點蛛絲馬迹。
楊教授心裡越發焦灼,随着暮色漸濃,一個聳人聽聞的問題爬上楊教授心頭:高宇,真的還活着嗎?
他會不會也和高穎一樣,曾經自知或不自知地卷進了某個人甚至某個利益集團的棋局當中,成了一顆被犧牲的棋子?
晚上六點,錢局匆匆走進會議室,“楊教授,小王警官,都去休息吧,我讓人在招待所給大家開好了房間,先回去好好休息。今天你們也看了一天了。”一整個白天都沒看到錢局的身影,楊教授猜測他是不是親自去了幾個高宇常去的地方。
“錢局,您帶着王力先去休息吧,我和小高這裡還有些東西沒看完。”楊教授婉拒錢局的提議,說不上為什麼,他直覺今天晚上似乎一定會發生點什麼。
一線偵查人員在現場反複熏陶出的直覺大多有種科學難以完全解釋的精準,這一點在過去數十年的職業生涯裡已經被反複驗證,楊教授這一次也選擇了相信自己此刻不詳的預感。
聽到楊教授這麼說,王力沒有推辭,點點頭将向會議室外走去。
“錢局,今天散出去的探員是不是也快下班了?”楊教授問。這種不緊急的任務肯定是不會三班倒二十四小時找人的。
“是”,錢局點頭,沒在多說什麼,轉頭出了會議室。
“小高,餓不餓?”楊教授壓下心裡七七八八的念頭轉頭關心看了一天資料的高穎。
“教授,我不太餓,還能撐會兒。”其實是餓了,中午十一點半吃完午飯後一直在高強度地腦力勞動,中間既沒有休息,也沒有多餘的東西可以吃,高穎這會而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但她知道楊教授留在這裡有他自己的理由,也看出來教授今天心情不好,不好給教授添麻煩。
“我來的時候就看了一眼,周圍沒什麼地方賣吃的,辛苦你稍微忍一下,等到探組全回來了要是沒什麼事我們就去吃飯然後回招待所休息。”楊教授說完,又将目光放回到手中的資料上。
三個人今天在這裡看了一下午文件,但要問他們希望從中找到點什麼,其實沒一個人說得清。難道憑着這些就診記錄和上訪回執的複印件就能确定到底是不是高宇給盧東寄的那封血信嗎?
接近七點,窗外的天空已經完全黑了,街邊的路燈亮了起來,派出所外那條柏油馬路上,時不時走過三三兩兩散步的人。内勤辦公區的燈已經全部熄了,外勤探組回來了三個,他們還在等最後一個探組回來。
“叮鈴鈴鈴”,一陣急促的座機鈴聲乍然響起,高穎不自覺地一抖,三聲之後,聽筒被拎了起來,高穎隐約聽到了錢局的聲音。
“什麼!”錢局的吼聲順着樓梯一路飄到會議室。
三分鐘後,皮鞋敲在地闆上的“哒哒”聲急促地向他們卷來,最後停在了會議室門前,“楊教授,出事了!”會議室的門被推開,錢局兩步跨到辦公桌邊,直視着楊教授開卡口。
“出什麼事了?”楊教授感到一陣詭異的靴子落地的輕松。
“高宇死了!上午出去的第四個探組在小西橋那附近發現了他的遺體,我打電話叫回來一個探組,他們馬上就到,您……”錢局想請楊教授到現場去看看,話一出口才想起來楊教授師徒倆人到這會兒還餓着肚子,下午他不在局裡,沒來得及安排人帶他們到食堂裡去吃晚餐。
“确定是高宇嗎,錢局?”高穎依舊有些難以接受,高宇究竟是怎麼死的呢?白天他們還一起研究他的資料,等着警察将他找回來接受他們的詢問,怎麼半天時間卻死在了城市的某個角落。
“等會兒我們跟着外勤的車到現場去看看您不介意吧?”楊教授主動開口接過了錢局不好開口的話題。
“您願意去我們當然求之不得,今天實在是怠慢了,楊教授,他們出發還有一會兒,我帶你們出去吃點東西吧。”錢局聽楊教授這麼說臉上一時發熱,實在沒臉讓人家餓着肚子替他跑現場,隻想趁着行動開始前好歹讓人家先填飽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