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一笑,握住她持劍的手。
“你敢嗎?”
她們的對峙有過許多次,攬月始終不明白,自己是仙尊,而她不過一個連仙籍都沒有的精怪。
憑什麼、憑什麼?!
她突地笑出聲,湊到清漪耳邊,說:“你知道我最讨厭你什麼嗎?并不是初堯對你的偏袒,而是你這張臉。太像了,每一寸嚣張的笑容,每一絲不屑的眼神,都一模一樣。”
攬月緩緩提劍。
“清漪、清漪。為什麼呢,我一看見你,就會想到我的曾經。我不會允許你奪走我的一切……”
她眼中血紅,強大的劍氣自她手中傾瀉,陡然掀起巨浪。
清漪升起靈力盾,勢要抵擋攬月的一擊。
她回頭朝已要施展神力的初堯吼道:“不要過來!”
這是她們之間的事情,攬月說的話她聽不懂,這種沒頭沒尾的仇怨憑什麼要她承受。
清漪倏地松力,閃身避開她的一劍。
似乎被執念所控制,攬月猛地往前砍,被她避開後,鎏月劍劈在地上,深深嵌入地面。
清漪飛身往上化出靈鞭,纏住她的腿猛地一甩。
與此同時,一道紅光從不遠處飛來,直沖攬月而去。
紅光眨眼間便要沒入她的體内,清漪急得用靈鞭打落。
她這才看清,是彎金短刃。
徐懷澈已與修士決出勝負,站在原地操控着彎金短刃。
盡管有靈鞭的阻擾,刀刃仍舊削落攬月的幾縷發絲。
清漪大罵:“該死!别插手!”
場面一時有些混亂,初堯捏着神力始終注視着清漪的狀态。
就在三人要爆發大戰的上一刻,上位席中猛地一聲恐慌的喊叫。
“是他!是他!魔族又來了!快、快逃!!”
天邊蔓延開無邊威嚴,霞光破空,刺入仙緣台。
巨大的能量在他們三人之中炸開,清漪手中的靈鞭碎裂,後退三步,撞入初堯懷裡。
攬月和徐懷澈飛出幾米外倒地吐出一口血。
霞光愈甚,清漪忽略眼睛的刺痛,迎上雲中之人的視線。
“魔族何在?”
低沉的聲音自雲間傳遍仙緣台,衆仙紛紛跪下行大禮:“拜見天帝陛下。”
而上位席中一直處在恐慌中的是宗言仙尊。
這兩位幾乎掌管着整個仙界的權利頂峰,此前從未露過面,今日卻一起出現了。
清漪不解地看着宗言瘋瘋癫癫地跑到天帝身邊。
他指着比試台,急得牙呲欲裂:“就是他!雖然容貌全然不同,可他的魔器我絕不會認錯!”
清漪順着他的指尖,看向正緩緩從地上起來的徐懷澈。
宗言捂着一隻眼睛,顫抖道:“萬年前,就是那柄魔器刺進我的眼睛裡。今日他僞裝入我仙界,恐是魔界在籌劃大計,天帝陛下,萬不可再讓魔族侵犯仙界!!”
徐懷澈抹去嘴角的血,将彎金短刃展示在衆仙面前:“你說這個?這是我阿姐贈我的,隻是人界随處可買的小玩意,并不是仙尊所言的魔器。”
去了紅光,似乎真是一把再普通不過的刀。
可清漪沒忘記,這把刀在徐懷澈手裡能爆發出多麼恐怖的威力。
天帝朝他一指,波瀾不驚道:“甯可錯殺,不可放過。魔族,乃我仙族世代仇敵,應誅之。”
徐懷澈被迫跪在地上,身上附着靈力索。
勢要将他即刻絞殺。
清漪忙從初堯懷裡抽出。
不知是出于何原因,腦中的沖動已經趨勢她走向徐懷澈。
初堯握住她的手,在她看來時,還是緩緩松開。
徐懷澈被天帝施法壓着,身上各處皆滲出血,染紅了他的衣裳。
清漪趕去擋在他面前,她不能看着他死在這裡。
一時之間,所有法力皆由她承受着。
徐懷澈乏力地仰起頭,平時嬌蠻的少女在這一刻是那麼高大。
靈力漫天,她的衣裾随風紛飛,香囊也随之躍動,香味四散。
他聽見了鈴铛聲,很熟悉的鈴铛聲。
徐懷澈笑着拽了拽她的裙擺:“我有沒有說過你很像我的阿姐。”
“閉嘴!”清漪怒罵,嘴角已有血色,“不想死就别打擾我!”
“你為什麼……”
清漪忍不住吐出一口血,心情更加煩躁,還有費勁罵他:“你有病嗎?我願意救你你就别吭聲,否則我清醒過來就該後悔了!”
天帝似是不滿,指尖一動,像是要把他們皆處死。
殺意侵襲,清漪有些撐不住腳步。
突然,神力從她左側傳來,與她的靈力融合在一起,在前方升起一道屏障。與此同時,暖融融的治愈之力包裹她的全身,在她體内流竄,為她平息紊亂的靈力。
青鸾的叫聲貫徹雲霄。
不知是否是青靈将陸祈安引來,他手持仙器在上位席中落座。
身後一陣笑聲,清漪感到有一隻手覆上她的背脊,随後洶湧的靈力往她體内輸送。
徐懷澈強撐着從地上爬起,附在她耳邊輕聲說:“我是魔。”
清漪煩得很:“我不關心你是什麼,你不能死,說好了要跟我比試,你敢死試試!?”
天帝看了眼初堯,神力像是不要錢一樣傾瀉。
不管是魔還是神,跟仙界總歸是不在同一陣營。
他頗為不滿,更為使力。
在這時,一早與清漪比試的修士在地上瘋狂扭曲,随着一聲巨響,爆體而亡。
衆仙皆看見,滿地碎肉上纏繞着揮之不去的魔氣。
攬月像見到了希望,鎏月劍即出,刺向清漪。
她笑得癫狂:“天帝陛下您也看清了,她護着那魔修。看來,她也是魔!”
清漪擡眼看向她,眼中隻剩冰冷。
空中突然展開一面巨大的鏡子,陸祈安起身朝天帝躬身請示:“天帝陛下,觀天鏡所示皆真,不如一驗……”
清漪對上他的視線,不動聲色地擋住徐懷澈的身影。
“便可知,她究竟是不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