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每天都有忌?”她感到煩躁,邊說邊扯,腳邊的紙張越堆越多。
似乎是耐心已經到了臨界點,她指尖湧出靈力,修改了黃曆上的字。
“忌”下面的黑字全消失了,“吉”下面寫着“過生辰”三個紅字。
她拽下那張紙起身。
視線随着她的動作移動,初堯出現在畫面裡。
他拿着鋤頭,在一處空地不知道做什麼。
她跑過去,奪過初堯手上的東西随意扔開,指着紙上的字說:“師尊你看,今日正好适合過生辰。”
他接過紙,啞然失笑。
“哎呀,你别忙了。今天你就休息,讓你的徒弟好好孝敬你。”
說完,她跑進廚房。
應該不常來這處,光是尋個碗盆都費了好多時間。也分不清調料,稀裡糊塗地每樣都加了些。又把握不好火候,等她放入青菜,鍋裡的面條已經成一灘黏糊。
也不知道哪來的耐心,之後嘗試了很多次,直到外頭天空轉暗,她才勉為其難地捧着做得一次不如一次的長壽面出來。
“師尊你看…手都破了,以後不給你過生辰了,太麻煩了。”
切青菜都能把手切傷,也好意思說。
這種小傷在初堯眼裡似乎是極重的,他皺着眉為她治愈。
她将筷子往腕上重重一放,說:“我辛辛苦苦做的,師尊必須吃完!”
不用她說,初堯也會吃完的。他面無表情地吃着,接觸到她好奇的目光後,臉上會露出淡淡的笑意。
她做的東西,她自己都沒信心嘗。見他吃得這麼開心,她便用手指沾了一點吃。
畫面突然一陣抖動。
她跑到櫻樹下,撐着樹幹直幹嘔。
“咕噜噜——”初堯站在她身邊,幫她拿着水杯。她邊漱口,邊吐槽,“又鹹又甜又辣,調料裡還有苦味劑嗎,怎麼喉嚨裡一直泛苦呀……你、這你也吃得下去?”
她的反應這麼大,襯得初堯像個沒味覺的病人。
“好吃的。”他垂眼,道,“我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食物。”
“你沒生病吧?”
畫面裡她的手摁在初堯的額頭。
他又笑出聲來。
“還笑!”她說着自己也笑出聲,“我想起之前給我家弟弟做過長壽面,他邊說好吃邊吐,那模樣别說有多好笑了!”
初堯臉上的笑意減淡,猶豫許久,輕輕問了句:“我…不是第一次嗎?”
空氣都有片刻凝固。
“啊…師尊是第一個吃我做長壽面的人啊。”她摸鼻子說,“‘弟弟’是我家的狗狗,我聽得懂它的叫聲。”
一碗“長壽面”被初堯吃得隻剩個底,拗不過她,最終還是被她連碗帶殘渣一起揚了。
夜半時分,初堯說要帶她看一樣東西。
一柄通體粉瑩的神劍出現在畫面裡。
初堯取下神劍,說:“送你的禮物。”
她撓撓頭,不想接過:“你的生辰,怎麼反倒送我禮物?”
“準備了一些時日,早就想給你的。”初堯看她,“你…不喜歡麼?”
“怎麼會!”她又摸鼻子,“就是不太喜歡粉色。”
露在畫面邊角的小姑娘的袖口和裙擺都是粉嫩的顔色,簡直明着扯謊。
“那我重鑄。”初堯說。
她搶過神劍,擺了擺手,手腕上的銀鈴陣陣脆響。
“别麻煩了,就這樣吧。”
她割破手指覆在劍身上,劍魂受到感應與她簽下契約。
以後這柄神劍隻屬于她。
隻是身邊的初堯在她做這些的時候,沒有笑。從他的表情看不出來他是什麼心情,但總歸是不太美妙的情緒。
他道:“不喜歡就不要勉強自己。”
“喜歡啊。”她生疏地挽了個劍花,“是把好劍,但在我的手裡用處不大。家裡條件不好,自我出生以來這麼多年修煉,哪有武器給我呀。我呢,随心慣了,況且我這麼厲害,自己就是武器,對吧師尊!”
初堯聽言想接過她手裡的神劍。
神劍“咻”的一下縮進她的如意袋,她順勢握住他的手,向前一步,将他抵在供台前。
“要怎麼樣才能讓師尊相信我真的喜歡啊。”
畫面中突然湊近,近到能看清初堯臉上的絨毛。
“這樣?”
再度退後,初堯的臉上清晰的口脂印。嫩紅色,還帶着點水漬。
漸漸地,這抹印子被更深度的紅色取代。
初堯愣住,臉變得越來越紅,壓都壓不住。
小姑娘笑得很開心,手捂着嘴巴,銀鈴受到震動一直在響。
“我家弟弟跟我說的,表達喜歡就要這樣。”她伸手捧着初堯的臉,“是狗狗啦,我給它買了一件玩具,它就過來蹭我的臉,我當時也覺得奇怪。後來我問我娘親,她說這種舉動隻表達欣喜感激之意,沒别的意思。”
初堯呆呆地點了點頭。
豔色始終不肯退去。
為了替他去熱,小姑娘拉着他來到殿外。
神劍被靈力托在空中,今夜的月亮十分皎潔,無邊月色映在劍身更似天明。
小姑娘的視線從神劍轉到初堯臉上,她盯着他的眼睛,鄭重道:“師尊放心,神劍的主人一定很喜歡它。不如給它取個名字吧,就叫……”
她的手指向月亮。
“鎏月劍!”
幻像扭曲成一團,落入虛空随風散去。
清漪将這份記憶捏碎直接揚了,酒意上腦,她猛地将瓶子裡的果釀一口氣喝光,空瓶狠狠砸在地上。
随着一陣刺響,她用了狠勁推開初堯,翻身跨坐在他身上。
酒氣漫天,可在她鼻腔裡,隻有屬于初堯的氣味。
兩人的距離極近,清漪不知為何無法平靜。
“初堯…”她喚他,不帶一絲尊敬。
“你是不是也将我當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