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初堯。
所以,他知道弟子并不喜歡鎏月劍,知道她并不重視這份心意。
會傷心的吧?
初堯朝她微微一笑。
清漪撇嘴,她還擔心上了,都是萬年前的事了,況且攬月現在對鎏月劍挺寶貝的呀。
“現在我要給我的寶貝仙器起名了!”青靈撫摸仙器,道,“乖徒兒,你說叫什麼好?”
清漪思考了一會,像初堯的宮殿、仙器的名字都有特殊的含義,很符合他。
那青靈的話……得張揚霸氣一聽就感覺能橫掃千軍的那種名字才行。
“既然是你送我的,那要不起個跟你有關的好了……叫、叫……”
這時,清漪看見陸祈安蹑手蹑腳從殿内走出來,屏去氣息,站在青靈身後。
學着清漪送禮的舉動,他也依樣畫葫蘆。
隻是…送的東西看起來好像沒有那麼上檔次了。
青靈眼裡的喜悅之情瞬間熄滅,她看向他,再看看他手裡的東西,就差用仙笛把他腦袋敲出一個洞。
“就一束破花?”她沉下臉,“上萬年的情誼,就這般敷衍我。”
“……”陸祈安解釋,“你把我家砸了的時候,也把我精心準備的賀禮給毀了。”
他的苦找誰哭去。
青靈瞪他,今日她是壽星,由不得别人頂撞她。她搶過那束花扔在地上,撅嘴生氣:“才不要,敷衍就是敷衍!”
臉漲得通紅,她說完像是對自己的無理取鬧感到不好意思,扭頭就走。
陸祈安重重歎了口氣,狀似無感般從桌上拎起兩瓶酒,邊搖頭邊朝初堯走去。然後……撲進了初堯的懷裡嚎啕大哭。
清漪一整個看呆:“哇……”
好脆弱的男人。
陸祈安拔開瓶塞,“咕嘟咕嘟”喝了一整瓶,衣領濕透,狼狽地坐在地上,泣不成聲:“她不喜歡也不要這麼直接啊,我感覺我的心碎成渣渣了。清漪不也不喜歡鎏月劍,至少在你面前裝的好好的。我呢,那束花可是雪岚山頂的霜凝花,我徒手爬上去摘的,還讨不到好!壞女人!”
清漪看向初堯,他将陸祈安拽到椅子上,半聲不吭陪他一同喝酒。
說的是攬月吧。就算初堯從一開始就清楚攬月不喜歡鎏月劍,但也不似陸祈安那般脆弱。
難道是因為初堯不常接觸旁人,悲喜不顯的原因?陸祈安修多情道,常年流連花叢,也不應該有這般受傷的情緒呀。
七情好複雜。
清漪表示自己想不通。
撿起地上的霜凝花,生存于雪山之中,在摘下這麼久後還能這般有活力,想來是花了功夫的。
她尋了個花瓶插起來。
突然,身邊一隻手将花奪走。
清漪笑道:“你不要,那就給我,纖凝殿中擺飾恰好沒有這種雪色。”
青靈哼道:“你還嫌纖凝殿顔色不夠多啊?我的賀禮我當然要拿走!”
她瞥了眼那邊喝得七仰八叉的男人,笑意漸漸隐不住。
“咳…名字我想好了。”青靈仔細收好凝霜花,說,“就叫祈安蕭吧。”
“……”清漪,“不是說要跟我有關?”
“那你想一個告訴我啊,想不到就暫時叫這個呗。”青靈此地無銀三百兩,“别誤會哦,跟陸祈安這個王八可沒什麼關系。隻是‘祈安’寓意好罷了,很襯這支仙器的神意啊。”
清漪無語:“哦。”
啊對對對,你是壽星,說什麼都對。
青靈還想說什麼,天邊突然炸開一片又一片的煙花,炫然奪目,脆聲震心。
她呆住。
陸祈安活了過來,跌跌撞撞跑到她身邊,話也不說,就和她并肩站着一起看煙花。
清漪懂眼色地退後,走到初堯身邊拽着他起身往殿内躲。
不要在這礙眼啦。
她踮起腳湊到初堯的耳邊偷笑道:“我看呐,青靈可能不會再想做我的師娘咯。”
初堯說:“她從沒想過。”
“可是她一直……”
“那你想做嗎?”他溫聲打斷。
一切靜止,如石子墜入湖面後再度平靜,漣漪也融入其中。
可湖面下的動靜,隻有石子和湖水知道。
若非殿外灌進的風吹起滿室火色同心結,撞到一起發出細碎的摩擦聲。清漪真的會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是不是她聽錯了。
可她沒喝酒,聽得清清楚楚,初堯在問她,想不想做自己的師娘。
眼睛一直撐着,清漪感到幹澀難忍,眨了眨才緩開同樣僵硬的呼吸。
他們的周圍皆是紅色,初堯的臉頰也映得紅彤彤的。
喝多了吧……
清漪澀笑道:“做自己的師娘,怎麼想都很奇怪吧……”
沒等她說完,初堯忽然笑了。
第一次見他笑得這麼開懷。
“清漪。”初堯揉了揉她的腦袋,說,“睡吧。”
外頭煙花也已暗,融于夜色。是不早了。
清漪沒回應,提着裙子飛快往自己屋裡跑。她想,明日該把殿内的同心結全撤了,太紅了不僅刺眼睛,還悶,堵的心髒慌慌的。
翌日,天未亮,廚房傳來米粥的香味。
清漪躊躇片刻,還是沒跟初堯打招呼,轉身飛向雲間。
她去了青靈的宮殿,人不在家。
想來想去,就隻剩玄星閣這一處了。
清漪剛到玄星閣,便迎面撞上徐懷澈。
已有幾日與他不見,好像從她拒絕吃那碗“糊糊”開始。
徐懷澈在空地練武,見她來了也不理睬,自顧自練着。
但清漪明顯看到他亂了的招式,同手同腳格外滑稽。
她背着手蹦跳到他身邊,故意嘲笑他:“練得好差呀,祈安仙尊就把你教成這樣子?要不要我教教你,你喊我聲師尊?”
少女的發絲被風吹向他,吹到他的臉上,劃過他的彎金短刃。
徐懷澈“哼”了一聲,持刀的手換了一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