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靈問:“多少銀兩?”
“僅需五兩。”
青靈噴了他一頭瓜子皮:“多少?你搶錢啊,百年前還不是這價呢。”
小販:“……百年前的價連我都不知道,客官你就别打趣了。我敢保證,上元夜沒人比我賣的更便宜,你連五兩都不肯付出,神明肯定不會保佑你們的啦。”
說的沒理,但令人無法反駁呢。
青靈拽着清漪起身,啐了小販一口:“老娘就是神明,一塊小木牌就要老娘五兩白銀,你的錢怎麼這麼好賺。”
身邊一隻手牽住清漪,遞出一枚元寶:“買吧,喜歡哪個?”
小販眼睛冒光:“客官大氣,神明定會保佑你與你良人長長久久!小的也不是賺黑心錢的人,緣牌之所以賣的貴,隻因它不走量啊。為求效果佳,一個人此生隻可買一枚緣牌!”
初堯笑而不語。
青靈:“…你這樣顯得我很呆。”
緣牌的花樣很多,清漪從中挑了一塊雲紋狀的木牌,對初堯晃了晃:“阿堯,我們挂這個好不好。”
無人回應,初堯像石化般立在原地。
過了好半晌,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喊我什麼?”
“阿堯啊。”清漪不解道,“那不然,夫君?”
初堯突然一陣劇烈的咳嗽。
清漪順着他的背,低聲在他耳邊說:“在人界不能暴露身份的呀。”
他點點頭,順過氣來,隻是呼吸還有些急促。
清漪在緣牌上寫上兩人的名字,就在要挂上去的那刻,徐懷澈閃身擋在她面前。
他眼睛紅的可憐,額前發絲淩亂,渾身上下透着“求抱抱”的感覺。
清漪還以為他又跟從前一樣,凡事都要跟初堯過不去。她呵斥道:“緣牌隻有一個,用阿堯的銀兩買的,你一邊玩去。”
她推了兩把,根本驅趕不走他。
徐懷澈揉了揉眼睛,低聲說了句:“我不是這個意……”
話沒說完,他眼睛一閉,倒在清漪懷裡。
“徐懷澈、徐懷澈!”
他沒了意識,渾身重量皆壓在清漪身上,滾燙的氣息灑在頸邊,就連緣牌掉在地上都沒發現。
玄星閣中,徐懷澈躺在床上,青光籠罩他全身。
青靈收回靈力,面色不佳道:“魔氣入體。”
陸祈安急得在屋裡來回踱步,看得出他十分重視這個徒弟。
“我都說了,人界和魔界離得近,讓你們别去,有誰聽我的嗎?!”
青靈也急:“上元夜人界皆是歡聲笑語,魔族在這日應當很少會出來吸食怨念才對。怎麼就被你這倒黴徒弟碰上魔族了。”
清漪坐在床邊,撫上徐懷澈的額頭。
很燙,到了根本不能觸碰的程度。
他說他是魔,又怎麼會受到魔氣侵蝕?他究竟是何身份?
這時,徐懷澈緩緩睜開眼,疲倦至極地對她露出一個微笑:“我沒事。”
“你這像是沒事的樣子嗎?故意倒在我身上,是想訛我?”清漪蹙眉道。
他像是被她惹笑,又引起一陣劇烈的疼痛,嘴邊甚至溢出一絲血。
徐懷澈收起笑,正視她:“如果我死了,你會為我哭嗎?”
“……”
這時候說這些,是想給誰添堵?
不知怎的,清漪很想逃離這股遮天蔽日的窒息感。她冷聲道:“不知道呢,等你死了,我也許就知道了。”
陸祈安扶額道:“清漪,你别刺激他了行不行?”
她冷哼一聲,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徐懷澈這才閉上眼睛,安睡過去。
青靈感到棘手:“我也不知道魔氣入體該怎麼處理呀,給他開腸破肚看看?”
陸祈安:“……真是有腦子想出來的好辦法呢。”
清漪看他們急得打轉,心生怪異,便問了嘴:“祈安仙尊,您的觀世鏡所示當真無誤嗎?會不會,他并不是人族,而是魔呢?畢竟,當時宗言仙尊可是言之鑿鑿,不像有假呀。”
“除你之外,絕無錯驗。”陸祈安堅定道,“魔族有一處魔骨,融于魂魄和血肉,不可能去除。若他是魔,觀世鏡不可能查不出來。”
清漪勾唇一笑。
行,徐懷澈又騙她一回,這筆賬,等他醒來再慢慢算。
“請一定要治好他,若有什麼需要我出力的,我一定竭盡全力。”
這時,初堯從外間走進來,直言:“用我的血吧。”
“你開什麼玩笑?”陸祈安覺得事事不都順心。
“魔氣入體時間過長,絕無生機。”初堯在清漪身邊坐下,“要不要救你的徒弟,你決定。”
青靈瘋狂看眼色,勸說道:“初堯你的身體也不能再肆意妄為了……”
清漪看向身邊那人,永遠清風霁月,神都是這般無私嗎?
若今日是初堯重傷不起,隻有徐懷澈的血才能救,她能想到,徐懷澈一定會鼓掌叫好,送他歸西。
陸祈安袖子一拂,豎眉道:“都别輕舉妄動。今日許是他的劫數吧,等我用觀世鏡一驗再做決算。”
說完,他離開房間。
殿内一時安靜,每個人心裡都有不同的想法。
“你希望我救他嗎?”初堯輕聲問她。
接觸到他的目光,清漪這才發現,神也不完全是一心無私的。他在試探,他也有掙紮之意。眼底更深的情感,像蒙了層霧,她探查不到。
清漪說:“我不想他死。”
卻也不想是初堯救他。這樣對初堯來說,不值得。
“好,我明白了。”初堯回應。
殿門被人大力推開,帶着十成的怒氣。陸祈安從外風風火火地進來,面色鐵青。
他站于殿内環視衆人,視線最終落在清漪身上。
清漪對上他的視線,眼中的怒意頗有種山雨欲要勢要摧毀一切的架勢。
“觀世鏡被毀了。”陸祈安怒極失笑,“玄星閣從無外人踏足,會是誰毀的呢。”
足夠明白了,他分明是意有所指啊。
清漪笑着站起身:“你是在懷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