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深愣了愣,笑道:“還準備繼續去度假?這次要去多久,你也不嫌累。”
夏遲玉正視着他,一字一頓道:“我們還是分開生活吧。”
“什麼?”
“你過你的,我過我的,分開。”等于又換了種方式解釋了一遍,夏遲玉絕對沒想到,有一天他會有勇氣和林暮深說這樣的話。
他不是怕林暮深接受不了,他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但是在過去的兩年中,他想明白了很多。
反應過來之後,林暮深簡直怒火中燒,他強忍着,雙手握拳壓在桌面,“我就知道你生氣了,我沒去接你,也沒在家等你,你生氣我也理解。但你不能拿離開鬧脾氣,這太嚴重了。”
夏遲玉道:“你見我鬧過脾氣嗎?”
林暮深愣了愣,的确沒有,小時候他覺得遲玉呆呆地,不管是運動還是學習總是慢吞吞的,别人催他他也不急,長大後發現身邊人對他的評價都是,如玉般溫潤,皎皎君子。
是林暮深愛哄他,總把他當小時候那個跟在他身後的傻小子,亦或是他深知自己多虧欠這個人,無理取鬧的總是自己。
“你到底想讓我怎樣?怎樣你才能消氣。”林暮深起身道,“難不成要我把工作全丢開嗎,要我幹脆關了律所每天在家陪你嗎?這樣你就滿意了是不是!”
“你為什麼每次都要曲解我的意思,每次都要說自己做不到的事。”夏遲玉默不作聲的歎了聲氣,“你喜歡忙碌快節奏的生活,我也不希望你做任何改變,要改變的是我,我無法和你這樣生活下去,我很累。”
下一秒,林暮深桌面的手機又不合時宜的響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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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遲玉到達桐鄉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剛從出租車上下來,天空就紛紛揚揚下起了雪。
“夏先生!”房東熱情的迎上來,一把接過他手裡的箱子。
“有點重,我自己來吧。”遲玉客氣道。
“沒事沒事就推着嘛,一點也不重。”
遲玉笑了笑說:“這麼晚了您怎麼沒回去啊,我有鑰匙的。”
“屋裡頭落了點灰,我幫你打掃打掃,今晚好直接住下。”房東盡力說着普通話,但不免還夾雜着河南口音,聽着有些好玩。
夏遲玉租的是房東以前的舊屋,不大,但有兩層,還有一個小院子。起初夏遲玉就是被他院子裡的那棵大槐樹吸引,當時是春天,白色的槐花一串串結的好不惬意,遠看就像樹上落了一朵朵雲,房子越舊,反襯着那槐花更加耀眼。
鄉下的房子鮮少有人租,又是許久未住的老屋,房東當時聽說夏遲玉要租的時候還不相信,之後确定他真的要租,特别興奮的答應了。
又聽說夏遲玉是個作家,租他的房子還要開書店,就表現得更加熱情了。
“你那屋裡被子拆了,我們幫你鋪了床新的,屋裡頭随便擦了擦,夏先生,你今晚先湊活住吧,明天再重新搞。”房東把遲玉的箱子推到一邊,“租期都還沒到,頭兩天你就說要回去,我這心裡還不得勁呢,幸好你又回來了。”
房東想法樸實,總覺得夏遲玉租了多少天就該住多少天,沒住夠日子就走,肯定是租客虧了。
何況這租客自己掏腰包把房子全部裝修一遍,住他這房子本來就有點虧。
夏遲玉笑道:“謝謝啊李叔,麻煩你們了,不過我這才回去幾天,您這稱呼怎麼又生疏了。”
“唉嘿,那我還是叫你遲玉。”李叔笑笑,“這回回來應該住久點吧。”
“可能吧。”夏遲玉笑着指了指那些書架上的書,都是這兩年他四處搜集的,“反正至少得把這些書給安置好了。”
閑聊幾句,李叔讓遲玉早點休息後就回去了,對于健康作息的李叔來說,過了12點已經和熬個通宵差不多。
雪紛紛揚揚下得更大了,映着夜色更加濃郁厚重,遲玉現在沒什麼賞雪的心情,輕輕關上了門。
這裡是雲姨的老家,她從小在這兒長大。夏遲玉陪着她來這兒養病,一開始住的是雲姨家的老房子,雲姨堅持不要夏遲玉貼身照顧,怕耽誤他寫作,夏遲玉就找了個看護陪她。
在書店弄好後,遲玉每天去看雲姨,她第一句話也是問:“你今天工作完成沒有?”要是沒完成,就趕他回去。
雲姨也時常來書店,看着一樓滿架子的書,也會好奇地問,這麼多書,在這兒怎麼賣啊,我都沒瞧見你有顧客上門。
遲玉便告訴她在網上賣。
不過網上的生意也不怎麼好,夏遲玉收的書都有點偏,好在他并不是靠這個吃飯,隻是寫作空閑給自己找點事做,剛巧也是他喜歡的事。
“能做喜歡的事養活自己,這很好。”雲姨慢悠悠地說,“工作和伴侶一樣,都要選擇适合自己的。你和暮深,你們不太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