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知宇在他身旁,“你沒出現的原因很好猜。”
他眼神有些暗淡,“我去看過嚴瑞的愛人了。”
裴魚瞳孔驟然縮了一下,床上的少年臉色蒼白沒血色,帶着氧氣罩,呼出的氣少之又少,身體瘦骨嶙峋的,嚴瑞開心的彎腰輕輕蹭蹭他。
眼睛酸澀,看着旁邊那低的都快沒心跳的心電監護儀,嚴瑞從床底拉出來一個箱子,抱起來随手丢給他,又繼續盯着床上的人看,裴魚打開箱子,心髒驟停,這是個完整的小孩幹屍,裡面還有一封封挑釁信和錄像。
他想,他知道嚴瑞為什麼那麼怪了,他的愛人被人當作存放試驗品的實驗體了,他記得肖特說過他們是竹馬,從小一起長大的。
原來他承受着這種,青梅竹馬的愛人被人綁架,在見面是愛人的屍體,還莫名有一具沒呼吸的孩子屍體,一封封嘲笑他,挑釁他的信和愛人被折磨的錄像,嚴瑞卻沒有辦法去找兇手,一步步把自己逼瘋了。
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嚴瑞,床上的那位,就算用這些吊着,恐怕也活不過一個月了,這幾年承受着活着的疼痛,是舍不得,還是死不掉。
裴魚抱着紙箱的手微抖,開口:“他好像活着很痛苦……”
嚴瑞努力克制自己,“我知道…我隻是想要他看看,我幫他報仇了,我想要他等等我,隻是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好久……是我對不起他。”
那一刻嚴瑞是清醒的,抱着箱子的裴魚走了,他回頭過,看到嚴瑞摘下床上少年的氧氣罩,親吻了上去,喊出那句,‘江謹硯對不起……别怕我來陪你了。’
兩人眼角都有眼淚流下,裴魚回過頭,往前走。
高知宇握緊他微涼的手,“裴魚……”
裴魚打斷他的話,“你讓我好好想一想。”
案子結束了,從肖局莫名其妙遞過來那張收查令開始,有人在推動,嚴瑞出現送來的名單,和跳樓的女孩,裴魚去看過她,情況沒有好轉,有時崩潰的說救救她,有時安靜的發呆。
裴魚下班時,有輛車在門口停着,他毫不猶豫的坐進去,裴文柏好笑的看着他,“怎麼愁眉苦臉的,案子不是都結束了嗎?”
他隻是輕聲開口,“走吧,趁現在時間還早。”
裴文柏也不在開什麼玩笑,驅車走了,兩人先來到花店,裴魚緊張的整理衣服,“媽喜歡什麼花?要不什麼都來一點?”
“小魚兒不要那麼緊張。”
他無語,“先把你的香水放下在說我。”
裴文柏尴尬的咳嗽一下作掩飾,跟店員說:“幫忙包兩束花,一束風鈴,一束向日葵。”
把風鈴那束遞給裴魚,自己拿向日葵,“你拿着這束,這向日葵我拿着,等下得給你媽剝瓜子。”
裴魚………
兩人整理好就往墓園裡出發,裴魚把花在墓碑前,裴文柏一邊碎碎念,一邊剝瓜子,“宛魚,我帶兒子來看你了,你看看咱兒子還活着,長的還人模人樣的,我知道你肯定恨不得拉着他轉圈看看瘦沒瘦,但你還是别折騰小魚兒了,你來折騰我,我好久都沒夢到你了,都快忘記你長什麼樣子了。”
裴魚嘴角抽了抽,是在秀恩愛嗎?大可不必,他第一次見到母親的樣子,墓碑上的照片是年輕時候的母親,笑容很明媚,他猶豫再三,開口:“媽,我過的一點都不好,每天都很難過,從小爸就把我丢下了。”
裴文柏急了,站起身來輕拍他肩膀,“你這死孩子,要不是你嘴角憋不住的笑容我差點就信了,你還能在明顯點嗎?”
“這不是想給媽告狀嘛,你騙我的時候還少嗎?”
心虛的裴文柏咳嗽幾下蓋過,裴魚微笑補刀,“怎麼是卡痰了嗎?”
差點被自己口水嗆死,裴文柏抹了把不存在的汗,“好不容易來看一次你媽,别說這些話了,說點喜事。”
開口的裴魚給了他一個爆擊,“媽,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對我很好,很喜歡我,但我還沒有答應他,因為我害怕了……”
越說聲音越小,裴文柏愣神,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墓碑,想起當時生裴魚的場景,葉宛魚摸着他的臉,‘小文子我害怕,我不想死,我想看着我們的孩子長大……他還那麼的小……該怎麼辦啊…’
他忍忍酸澀的眼眶,把眼淚逼回去,“喜歡就去追吧,還有爸給你兜底,要是他後悔的話,爸帶你離開。”
“跟媽說話呢你别插嘴。”
裴文柏看着他那上揚的嘴角,無奈搖搖頭,附和道:“宛魚你放心吧,我會替小魚兒把把關的,要是對小魚兒不好的人,我會通通趕走的。”
裴魚想問的問題,終究沒有問出來,兩人東扯西扯的聊了大半天,等徬晚了,才從墓園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