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好好拒絕了,因為萬次郎君現在的确還是小孩子。”
“等長大就可以嗎?”
“怎麼樣呢?還是等你長大再說吧。”
他拉住我的衣擺:“這是你說的,在那之前要等我哦!”
我攤手:“我可沒答應。”
他氣鼓鼓的:“我不管,就當你答應了!”
然後指着我脖子上的戒指說:“作為約定的見證,姐姐要把這個給我。”
我猶豫了一下,把它摘下來。
“你要這個嗎?”
“……很重要的話、真的非常重要的話,換一個也不是不行,”他說,“因為姐姐一直戴着它。”
雖然确實是重要的東西,但是早就已經屬于他了。從未來的他手中回收的“遺物”,如今再送給他,也不過是物歸原主。
我讓他伸出手來,把戒指放到他的手心。
“……”
“好冰。”
什麼也沒有發生。
确實隻是一個溫度異常的戒指,基本可以判斷為無害。他高興地用一根發繩作為交換。
——顯然是精心挑選的,綠色和白色編織而成的發繩,上面還墜着一隻小鹿。
心變得輕飄飄的。
我果然還是不願讓他傷心。
高三的暑假照例在澀谷度過。
春天的時候,Seki,也就是乾赤音家發生了嚴重的火災。那天下午赤音準備嘗試我新給她的甜點配方,發現家裡缺了香草莢,于是去超市采購。
就這短短的時間内,火災發生了。
據她所說,意識到火災發生地的時候,想到還在家中的弟弟,心髒差點就要停止了。但是下一刻弟弟青宗君的朋友九井君從火海裡把他背了出來,于是三個人在屋外抱在一起埋頭痛哭,場面混亂而狼狽。
青宗君臉上留下了燒傷的疤痕,除此之外沒有大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
“即使有這塊疤痕,青宗也是我最帥氣的弟弟。”赤音說。
她的話讓我想起明司春千夜。
我與未來的明司春千夜并不相熟,隻知道他的嘴角有兩道事故造成的撕裂傷,後來時常用口罩遮掩。如今的明司春千夜似乎沒有遇到類似的傷害,纖細的身形搭配如今已經半長的粉色頭發,濃密的睫毛,有着不辨性别的美麗。
沒有受傷真是太好了呢春千夜君。
日子一天天過去,母親在我高三時就從公司辭職,成為自由職業者,經營起一個小有名氣的手作品牌。而我的大學離家不遠,因此考了駕照,每天還是會回家去住。
雖然離澀谷更近,但是比起其樂融融的場地家,還是獨自一人的母親更需要我。
按照上一次的軌迹,場地圭介和羽宮一虎成了朋友。
小孩子長到一定年紀,朋友圈也會有所變動。他和幼馴染的信賴關系未曾動搖,但各自又産生了新的連結,現在他顯然和羽宮一虎更玩得來。
我對此深感憂慮,卻不能在孩子們面前表現出來,隻能像以往一樣對圭介旁敲側擊。
佐野萬次郎則和新認識的朋友龍宮寺堅形影不離,隻有明司春千夜變得有些沉默和獨來獨往。
我不好問起原因,沒想到他自己送上了門。
明司春千夜是在男孩節那天來的,天已經黑了,還下了大雨,他渾身淋得濕透,頭發一縷一縷粘在臉上。
“姐姐說過不介意多個孩子撫養的吧?”
這是他對我說的第一句話。
他和明司武臣爆發沖突,于是離家出走,無處可去時,下意識就跑來找我。(“雖然很高興春千夜君遇到困難能想到我……”)還懇求我不要将他的行蹤透露給明司武臣,用的是和佐野萬次郎極其相似的裝可愛伎倆,令我哭笑不得。
我想如果明司武臣有心,應該可以找到這裡來,于是遂了他的意,隻是每天上學前都要先把他送往學校。
幾天過去,我依然沒能收到來自明司武臣的任何聯絡,明司春千夜在這邊住得習慣,放學後甚至會來向我求教課業,索性也就不去管明司家的彎彎繞繞,讓他安心留在了我們家。
明司千壽倒是有來找過他,不知道他們兩人聊了什麼,小千壽發誓會對大哥保密他的行蹤(春千夜:“不用那麼麻煩,武臣根本不會在意。”),離開時的臉色已經不像來時那麼難看。
母親對他的到來也相當歡迎,家務變成了三人輪流。他做事幹練,一看就是經驗者,料理竟也做得不壞,隻是品類有些單一。
兩周後,明司春千夜提出想要改姓,在我向他解釋完改姓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後,他認同了“貓山春千夜”寫起來不夠有氣勢的說法,給自己改了個花名“三途春千夜”,更讓我感到好笑。
他的行李陸陸續續搬來了橫濱,包括許多劍道用具和一把開刃的日本刀。我們特意騰出一個有倉庫的房間給他,門口挂了“春千夜”的銘牌。
明司春千夜,現在改名三途春千夜了,幾乎成了貓山家的一員,隻是他似乎不大想讓人知道這件事,于是我也就沒向任何人提起。
六月初收到圭介的信,附贈父親為他拍攝的身着“東京卍會”暴走族制服的照片,佐野萬次郎也寄來了同款制服的照片,黑底金字,是我非常熟悉的服裝,再一次看見果然還是很帥氣。
距離那一天越來越近,讓我的心也砰砰跳起來。
拆信的時候,三途春千夜就在一旁看着,他似乎對自己沒能受到邀請相當動搖,我不免後悔地摸摸他的頭道歉:“應該早點把你在這裡的消息告訴他們,不然他們一定會邀請你的……”
他失魂落魄地說:“是我太弱了……”
被朋友們無意識排斥在外了,好可憐,我握住他的手往門外走去。
“我們現在就去澀谷找圭介和萬次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