鑒于三途春千夜早就和家裡鬧翻,隻剩下這麼兩三個重要的人,你發揮本就不多的體貼,那段時間和他說話都盡量小心翼翼,還肉痛地拿出整個月的零花錢給他買高級的起司蛋糕。
好在他恢複得很快——至少表面上恢複得很快,對你的态度一如既往的溫柔,一段時間過後,好像變得更喜歡你了。
給你擦嘴的時候,他會想要吻你;夏日祭出去玩,對你穿浴衣時露出的後頸想入非非;連睡覺都會夢見你——這都是靈視告訴你的。
真沒辦法,你高興地和他手牽手。
但是去年另一個幼馴染的場地圭介去世後,你發現事情好像沒那麼簡單。
三途春千夜的表現很正常,對你說話的語氣、笑容都很正常,如果不是你能夠聽見他的心音的話,一定注意不到他天賦般的演技之下的真相。
「隻剩下Mikey了。」
還有你呢。
你用膝蓋頂了他一腳。
他緊緊抱住你。
「必須保護好才行。」
賓語究竟是誰啊。
你又錘了他一下。
男生的友誼真的莫名其妙,有時候讓你感到自己很多餘。
這次他甚至能為了Mikey殺人,下次能不能為了你殺人?雖然你并不存在憎惡到必須殺死的對象。
産生了奇怪的勝負欲。
十六歲這年的神樂舞,三途春千夜沒來看;十七歲,他和那個Mikey混在一起,組了個什麼關東卍會,非常中二地在心裡奉Mikey為王,忙着打架搶地盤,兢兢業業,忙得腳不着地,連續幾個月都沒能和你悠閑地見幾次面;十八歲甚至連白色情人節的回禮都遲了一天才給你。
即使你打扮得漂漂亮亮跑到所謂的關東卍會總部樓下找他,也隻會受到敷衍的打發。
你在心裡惡毒地詛咒他殺人的事敗露,與其像現在這樣,不如去少年院蹲個幾年,你不介意在他出來後多一張吃飯的嘴。但是走進大廈的瞬間你已經理解了,這個地方手上沾血的不止他一個。
怨靈之類的東西,比起活生生的人類來其實脆弱得要命。
三途春千夜已經不戴口罩,也不再染發了,像是褪去僞裝回歸本我似的,長成了挺拔出色的少年。
如果說過去的他将幽暗隐藏在口罩之下的話,現在可以說是毫不掩飾了。
看着這樣的他,你感到有些陌生。
你已經想不起當初把你背回家的小男孩是什麼表情了。
現在的他,表情較之過去幾年豐富了很多,卻變得更不坦率,脾氣也有些壞,好像因為太久不見,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誇你了。
「新衣服很适合你。」
你倒是親口告訴我啊。
仔細一想,他根本沒和你告白過,明明每年收到的都是你的本命巧克力。
你一直以為對三途春千夜來說,最喜歡、最重要的人應該是你才對。畢竟從小時候起,他對自己的親生妹妹都沒有對你那麼上心。
但是現在,你開始對現狀感到困惑。
你慢慢地擡起頭:
“小春,我有一個問題怎麼也不明白……”
他看起來有點不安。
“……什麼?”
“我和Mikey掉進水裡的話,你會救誰?”
“那當然是你了。”
他沒有因為你沒營養的問題而感到不耐,認真地回答。
「Mikey會遊泳。」
你要說的不是這個。
“那,我和Mikey誰更重要?”
“不是隻有一個問題嗎……”他垂眸看見你抿得緊緊的嘴唇,移開視線,蹙眉說:“這根本沒法比較吧,你今天怎麼了,為什麼要和Mikey過不去?”
你和Mikey過不去很久了。
但是你已經知道了答案。
「“王”比什麼都重要。」
在你的問題出口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突兀地浮現了這句話。
你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動不動掉眼淚的小孩子了,可能是每天都在練習神樂舞的緣故,你做什麼都是輕緩的,即使是這個時候,也能緩慢地通過呼吸調整情緒。
“對不起,因為小春很久都沒有陪我了,”你沮喪地說着,打起精神朝他做了個鬼臉,吐吐舌頭:“下次有空再見吧,我得回去練舞了。”
你知道他現在的心情,大概是想立刻放下工作來陪你,但是做不到。
反正也不是什麼正經工作。你毫不尊重地在心裡想。
“……等一下,”他拉住了你,“你當然是最重要的,明天,明天下午三點,我到神社門口接你。”
你決定最後給他一次機會。
第二天等到下午三點半,你接到了他的電話。
“臨時有事,可以改到五點嗎?”
去你的吧。
“我們分手了!”
你憤怒地挂斷了電話。
雖然實際上根本沒在交往。
為了這麼多年的自作多情,你要報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