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祈歲回來,謝長兮縱身一躍,從房檐上飄了下來。
“問的怎麼樣?”
林祈歲搖搖頭:“她隻說幫不了。”
“王素荷已經和陳光宗拜了堂,就是陳家人了。”
“那若她不是陳家人,就能幫了?”謝長兮問。
這倒是和他想的一樣,林祈歲皺眉:“可堂都拜完了,喜宴也快結束了。”
“這些禮節什麼的,都是虛的吧。”謝長兮思索道,“肯定有破解之法。”
“禮節……”林祈歲恍惚間,突然想到了什麼,“他們,是不是應該還有婚書什麼的?”
“找到婚書,再毀掉,應該就可以了。”
“毀——掉?”
“你想毀掉我兒的親事!”
一道蒼老沙啞的聲音突然自兩人身後想起。
林祈歲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一跳,趕忙後退兩步。
一回頭,陳母那張慘白的大臉,就出現在距離自己幾步遠的地方。
“休想!”
陳母那雙極細的吊梢眼布滿血絲,向外暴凸:“阻我兒喜事者——死!”
說話間,她雙手瞬間變成利爪,直朝林祈歲的胸口襲來。
與此同時,像是表面的那一層薄薄的窗戶紙終于被捅破。
院裡滿地狼藉的碎瓷片,全部變成了碎紙。被踩成爛泥的肉和菜,則都變成了一堆黑乎乎的爛肉臭肉,惡心的令人作嘔。
那些瘋癫的賓客,看門的記賬老頭,也都變成了一個個沒有五官的紙人,全都朝着他和謝長兮所在的方向撲來。
“嘻嘻嘻嘻!”
陳母嘴角裂開,發出尖銳的笑聲。
“跑不了的,一個都跑不了的!”
眼看她那雙爪子就要掐住林祈歲的脖子,後者突然閃身一躲,退到了謝長兮身後。
陳母那黑紅色的尖利指甲,猝不及防戳到了謝長兮的面前。
謝長兮:……
他看着那裹滿了幹涸黑血的長指甲,嫌棄的用指尖撥開。
“大嬸,你這可就不禮貌了。”
陳母原本暴怒的表情突然僵住,那雙細長的吊梢眼愣愣的看了謝長兮一會兒,像是卡了殼,然後就将手又收了回去。
趁着陳母被拖住,林祈歲轉身跑進了陳家的主屋裡。
如果真有婚書,陳母肯定會藏在她自己的房間,還得放在箱子或者櫃子裡鎖起來,絕不會讓王素荷拿到的。
他快步邁上台階,經過新娘身側,風吹的蓋頭晃了晃,發出一陣“叮當”的清脆聲響。
林祈歲瞥了她一眼,發現她的身體在抖,但因為蒙着蓋頭,不知道到底是在哭,還是在笑。
陳家三間正房,除了中間的堂屋,林祈歲将東西兩間都翻了個底朝天。
還真在一口上鎖的箱子裡,找到了兩人的婚書。
鑰匙自然是沒有的,鎖是他翻出陳母的銀簪子撬開的。
大紅色,折疊起來的紅紙上,用黑色的墨字寫着生死契闊的誓詞,落款是兩人的名字和按下的手印。
時間緊迫,他隻草草掃了一眼就直接撕掉了。
鮮紅的碎片撒了滿地,好像四濺的鮮血,在地上炸開一朵朵的血花,每一朵,都飽食了女子的血肉。
——咔!
可下一瞬,林祈歲卻突然喉頭一緊。
一雙幹枯萎縮的手,突然死死掐住了他的脖子。
“婚書,交出來!”
陳母面目猙獰的像個夜叉,她的頭發已經散亂不堪,慘白的臉上,那兩坨紅暈像是血暈開了,塗的到處都是。
“我……”林祈歲艱難的從喉嚨裡擠出一絲聲音,“已經……撕了!”
“你說,什麼?!”陳母那雙細長的眼睛倏地瞪圓了。
她張着血紅的嘴,向林祈歲咆哮:“豈敢!你豈敢!”
林祈歲被她猛地撲倒在地,徹底撅斷了呼吸,憋的他臉色泛青,拼命掙紮。
但陳母力氣大的出奇,那雙枯瘦的手像是鐵爪,死死鉗住他的脖子,像是要将他的頸骨都捏碎。
林祈歲嘴唇微張,雙眸已經氤出了朦胧的霧氣。
就在此時,一道團黑色的濃霧突然席卷而來,緊接着就是“砰”地一聲悶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