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慢悠悠地走在山道上,淺色的頭發在腦後紮成了兩個小啾啾,一雙茶色眸像極澀的茶湯。
她穿着碎花的浴衣,一步一個小腳印,手邊挎着一個小籃子,腳步輕盈地走着。
山間有一個破爛的神社,荒草叢生,女孩熟門熟路地穿過倒塌的木闆,破碎的地闆,來到深處一間陰暗的房間,推開了門。
“不是說了别再來了嗎?想死嗎?”
說話的人披着松松垮垮的和服,眯着眼,眉毛上挑,神色不耐,就那麼盯着入門的小女孩。
小女孩完全不理會對方的恐吓之語,湊到他身邊,從籃子裡拿出糕點,遞到他嘴邊,像是喂狗。
少年甩開頭,一臉暴躁:“不是說了,你再來就殺了你嗎?”
小女孩見他不吃,索性自己坐下吃了起來,吃完一個糕點,她才擡起頭,對上那人視線,那人不知道盯着她看了多久。
軟軟的聲音在房間内響起:“可是上次你也是這麼說的。”
來到這個時空之前,她剛好在看《傲嬌柴犬愛上我》,裡面那個小女孩也是這麼照顧人的,有哪裡不對嗎?
這個少年看上去也不是壞妖,小妖怪們說,她突然出現倒在山道上時,是他把她扔到附近的村子裡的。
守舊排外的小村莊,并沒有人願意照顧一個正在長身體的小孩,是一個年邁的阿婆收留了她。
阿婆對于她每天外出上山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是念叨着,那孩子也是個小可憐,給她小籃子裡裝的食物也多了一倍。
少年許是攆不走她,索性問她:“喂,我說,你叫什麼?”
小女孩:“問别人名字的時候,要先說自己的名字才對。”
少年揚眉:“哈?”
他伸出一隻手,彈了下女孩的額頭,對方額頭頓時紅了一片。
女孩抱住自己的頭,吃痛地癟了癟嘴,不可避免地淚花在眼中浮現。
少年更是暴躁:“哭什麼哭,煩死人了。”
女孩有些氣憤:“又不是我自己想哭的!這是正常的生理反應!”
就像小貓被不小心被踩到尾巴一樣,少年看着眼角微紅的女孩,心情莫名好了起來,嘴角甚至都帶了一絲笑。
看着少年稱得上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女孩怒了,她把籃子裡的東西拿出來放在地上,氣鼓鼓地離去。
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氣息也越來越遠,少年這才掃了眼地上,食物被放細心地放在帕子上,看了一會兒,他才拿起一個咬了咬,立馬“啧”了一聲:“膩死了。”
女孩确實是一連好幾天沒有來,再來的時候,少年敏銳地聞到她身上有一股草藥味,他擡了擡眼:“受傷了?”
女孩拿食物的手頓了頓,對上少年的視線,把袖子挽了起來,露出綁着繃帶的手,少年眼睛都沒眨一下:“怎麼傷的?”
“摔的。”女孩言簡意赅,臉色有些不悅。
少年稀奇地看着她的表情,這些日子,這個小丫頭可是淡定得很,絲毫沒有靠近詛咒師的自覺:“自己摔的?”
小丫頭淡定回答:“别人推的。”
“嚯~”少年有些看好戲的樣子。
女孩拿起一個餅,狠狠地咬了口:“他們偷襲,不講武德。”
不僅把她推進了田裡,還用石子打她。
這能忍嗎,當然不能,雖然她還沒有付諸行動,一些小妖怪就幫她出氣了,場面十分混亂有趣,那群人再也不敢再來招惹她了。
“妖怪?”
少年想起來了,他遇到女孩的時候,本不想管的,本想眼不見為淨繞過去,卻被一隻小手扯住了衣角。
他沒管,女孩的手也沒太多力氣,他都沒用力,對方的手就摔到了地上。
但沒走幾步,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他回頭看去,就看到異常神奇的一幕,一些山野精怪湊到女孩身邊,似是想合力把她運往山下有人的地方。
“有趣。”
少年勾起一個笑,附身撈起女孩,平日裡躲着他的小妖怪們想躲,又擔心女孩,一時間亂作一團。
很久很久以後,兩面宿傩想到那天,将那天的行為,歸結于自己僅存的人之好奇心,以及惡劣。
受到妖怪喜愛的女孩嗎?
真是好奇啊,她今後的日子。
會被排斥的吧,作為人類中的異類。
但直到現在,鼻尖湧入她身上的草藥香時,他又說不清自己幸災樂禍之餘,那股不悅是什麼。
看看吧,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你又要如何選擇呢?
“你還真是受那些家夥喜歡呢。”
夏目琉衣奇怪:“’那些家夥’?你不是妖怪嗎?”
兩面宿傩不屑:“哈?誰告訴你我是妖怪的。”
夏目琉衣眼睛瞪得圓圓的:“可是你們身上……”
她反應過來了,她還不能很好的區分靈力和咒力,自然也沒辦法區分妖怪和咒靈——但是面前的少年肯定不是咒靈啊。
雖然他臉上的花紋有點奇怪,還有着四隻手,四隻眼,脾氣也不好,稱得上是喜怒無常,非常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