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風和暢,樹枝輕晃。
夏目琉衣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的階梯上,以手托腮,怔怔地看着場地間對練的幾人,一動不動,殊不知被她盯着的幾人心裡一陣發毛。
反常,太反常了。
她從橫濱回來後,回了趟家,再回學校,就像這樣時不時出神,像是受到了什麼重擊,陷入了靈魂的泥沼,整天恍恍惚惚的。
熊貓面帶憂色,忍不住伸出爪子戳了戳伏黑惠,悄咪咪地問:“惠,真的沒事嗎?”
伏黑惠朝那邊看了一眼,少女似乎在看他們,心思卻完全不在這裡,一張臉茫然若失,他開口淡淡道:“她隻是在發呆。”
解釋了跟沒解釋一樣。
釘崎野薔薇沒忍住,狠狠拍了他一下,中氣十足:“就是說,琉衣這樣都好幾天了,她在橫濱是不是發生了别的什麼事?你們不是幼馴染嗎?”
他們已經失去一個虎杖悠仁了,可不能再瘋一個夏目琉衣,交流會還打不打了。
伏黑惠摸了摸自己的肩,也不知該怎麼解釋,該說“到時候了”,還是“這是常态,别擔心”呢?
他張了張嘴,卻也隻是長歎了一口氣,沒有說什麼。
見他如此反應,旁觀幾人更是不解,禅院真希扛着咒具,直接了當地拍了他一下,比釘崎野薔薇的那下更有分量,拍得他往旁邊一倒。
他皺眉無奈:“禅院前輩。”
“叫我真希。”禅院真希挑眉,很是不爽,指着操場邊道,“趕緊做點什麼,讓她恢複正常啊,惠。”
收到訊号,二年級衆人出動,熊貓迫不及待地将他往外一推,伏黑惠側眸不解:“熊貓桑?”
熊貓抛了個媚眼,一隻腳支撐着整個身子,一隻腳往上擡起,兩隻手比作“八”,偶像海報上經常可見的姿勢,動作靈活地朝他一晃:“就交給你了哦~”
狗卷棘緊随其後:“鲑魚~”
怎麼連狗卷前輩也這樣,伏黑惠眼神死,嘴角微抽,暗道果然隻有乙骨前輩最值得尊敬。
小夥伴的動靜自沒有引起話題中心人物的注意,夏目琉衣她此時正放空腦袋,思緒不知飄到了什麼地方。
橫濱事件中,第六名異能者失蹤至今,還未被找到,夏油說安排了人手處理後續事宜,但她還是有些擔心。
在和真人的對戰中,她給對方刻上了靈力陣,但她醒後無論如何都感受不到對方的存在,就像是他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一樣。
躲起來了嗎?
對方改變靈魂的能力很是棘手,要是他再盯上異能力者,那可就大事不妙了,想到這裡,夏目琉衣表情凝重了不少,身上隐隐有靈力波動。
突然想到了什麼,她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那股躁郁的氣息。
從橫濱回來後,四月一日就給她解開了靈力封印,導緻她現在處于極度充盈的狀态,一個不注意就會櫻吹雪。
同時,她也取回了記憶。
四月一日似乎早已預料,也知道改變不了她的想法,隻是一味歎氣。
氤氲的香氣之間,她進入了夢境。
在前往本丸之時,她被卷入時空裂隙,來到千年之前,時空轉換器落地即失靈,直到她被兩面宿傩的咒力貫穿胸口,血液浸透了轉換器,她才回到現代。
也多虧硝子姐姐,她才保住了性命。
剛回來時,她幾乎不能入眠,一旦陷入睡眠,就會夢到千年前,自己被那隻手抓住脖頸,被一爪貫穿的疼痛。
她是真的真的很怕痛。
千年前那深入骨髓的痛感,邁過時間的長河,随着記憶的複蘇一同淹沒了她。
大概小孩子總是記仇的,連大人都不記得的事,他們卻可以記很多年,直到死前。
但詛咒之王畢竟是屬于以前世代的“老頭子”,秉承着尊老愛幼的品德,尚且年幼的她選擇将人忘記,想着這樣就算不上她耿耿于懷。
現在想起來,夏目琉衣隻覺得自己有些孩子氣,什麼“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你還對我下死手,所以我不要記得你,因為是你先背叛約定的”。
所以她讓四月一日封存了記憶。
——反正,也再不會見面了。
一想到這裡,夏目琉衣就有些抓狂,不會見面個鬼啊!那個人現在不就在虎杖的體内嗎!
在橫濱還用反轉術式救了她,順帶還抹去了她那道橫貫前胸的傷痕,那道就算是家入硝子也無法消除的傷。
不知道用什麼心情去面對了,雖然本來就是那個陰晴不定的家夥傷的……裝作不知道可以嗎?
“在想什麼?”
熟悉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伏黑惠在她身邊落座,剛剛訓練完,少年額上還有些許薄汗,幾根發絲黏着額頭,看上去訓練得極其到位。
夏目琉衣拿過手邊的水遞給他:“沒什麼。”
“是嗎。”少年瞄了她一眼,接過水指了指不遠處,那群暗戳戳關注着這邊的人,意有所指道,“大家很擔心你。”
訓練場上,小夥伴們擺着訓練架勢,卻訓練得并不走心,見她看來,他們立馬裝出自己很忙的樣子,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她,同手同腳不說,還不小心撞到了一起,幾人齊齊摔在地上,扭作一團。
“熊貓,趕緊起來!”
“腌......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