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普通子弟,配給的是兩身素紋練功服、一身雲紋常服、一身白梅繡花禮服;梅姓正宗子弟,供以使用的雪青布就很多了,還可自行定做衣衫。
整個血梅派,晴姑隻接梅冷峰的訂單;在晴姑的制衣鋪裡,梅冷峰隻為四個人訂做新衣裳。
第一個是梅傲天,款式主打飄逸仙氣。
第二個是梅冷峰自己,時尚、華貴。
第三個是梅初雪,尺寸略小的梅傲天,腰身要收的更窄一些。
第四個,是梅葉。
晴姑給梅葉做的衣裳,比前面三位,加起來還多。春夏秋冬四季衣物皆有,夏服短款寬松、勝似幹練老農;冬裝厚重實在,堪比閨中嬌娃所圍。
這一小片白綢上的白忍冬紋,正是晴姑為梅傲天和梅初雪這一對名師高徒,特别設計的。
客人好動的鼻尖,又微不可察地掀了掀。
“歪郎中“伸出二指,按住櫃台上晴姑的手腕,一注奇異的溫熱緩緩滲入晴姑細脈,他低聲道:
“他是你丈夫?”
“算是。”
客人微微擺頭,肯定地說:“你們不是。”
“不是什麼?”
“夫妻。你們……隔得很遠。”
“他就躺在那兒。”
“我不太懂。”夕籬想起冥音湖裡那一對對露水鴛鴦、這條街上的各式夫妻店裡的各色夫妻、以及剛剛遇見的那一對小冤家,“但現在,你自由了。”
一粒紅豆般大小的烏黑蠱蟲,從晴姑右邊耳孔裡驚顫着爬出,直直跌墜在櫃台上,死了。
晴姑長舒一口氣。
她目光誠懇而堅定地看向這位妙手郎中:“除去這一身血梅崖專屬的雪青色白衣,晴姑實在做不出,其餘之事,隻要恩人開口,晴姑必竭力相助。”
門外招财鳥又叫起來:“來了!來了!”
“你先去招呼客人。”客人笑眼朗然,“我的确看中了你庫房裡的某樣東西,我自行去拿,可好?”
晴姑點點頭。走出櫃台。
身後瞬息吹起一陣涼風。
回頭,人已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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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庫房裡清點了兩遍!什麼也沒少!”晴姑暫時收了鳥籠,關了店,伏在櫃台上寫紙條子,詳細描述了不速之客的外貌、身材特點,重點标注道:“醫術、輕功一流,或善用毒、奇襲”。
“他還背了根長竹竿!生怕我注意不到他!”晴姑戳戳“晴知了”明黃色的鳥喙,“我以為,四年前那位腰懸人頭彩雀面具的霍家毒手,已經夠高調了!”
晴姑轉向角落裡的男人:“喂!你不和我說話就算了,事關血梅崖,你總該醒醒了罷。”
“我一直守在店門口。我确定,他是從店鋪正門,風一樣飛出去的。”男人從竹榻上坐直了身體,眼睛再一遍環顧起四周,“他手裡應該沒拿什麼大件東西。我看過了店裡,沒發覺少了什麼東西。”
男人吹響了幾聲嘹亮的口哨:“先把信送去梅林,提個醒兒,之後再補充。”
男人擡起右胳膊,一瞬黑影“咔嚓”落在小臂。
晴姑眼見男人一身簇新衣裳,又遭鳥爪抓破了衣袖,不禁心頭火起,罵道:“你明知鳥要落下了,就不能提前把袖子捋一捋?你右手還沒斷哪!”
原來這男人的右小臂,竟是一節木肢。
晴姑走過來,在鳥腿上綁好信條,接着一巴掌拍上小隼的背:“莫學你那短命二表舅,妄想學那螞蟻去鑽大象的耳孔!千萬、千萬别去招惹金爪,人家一個屁,就能把你的魂兒,嘣出邛崃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