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修至挑眉,嬉笑着躲到旁邊的灌木後面。
鄒楫沒有用雪球砸他。
而是把那團雪往前滾動。
慢慢積成一個大雪球。
易修至從灌木後探出腦袋,看見鄒楫的動作,瞬間理解他要做什麼。
于是易修至也找了一片空地,開始滾雪球。
鄒楫幫着易修至,把雪球堆在大雪球上方。
易修至撿來兩根枯枝,插在雪人的兩側充當手臂。
他端詳片刻,撿來一根小樹枝,在雪人頭上戳上眼睛和嘴巴,用散落的鵝卵石當作鼻子。
最後,易修至把圍巾解下來,圍在雪人的脖子上。
雪人的嘴巴畫得平直,瞪着眼睛沒有表情。
易修至轉過頭,沖鄒楫笑着:“它長得有點像你。”
鄒楫把他脖子上的圍巾摘下,圍在易修至的脖子上。
随後抓了把雪,把雪人的嘴巴填上,用易修至的小樹枝畫了個彎彎的嘴巴。
雪人燦爛笑着。
鄒楫摸着雪人的臉,眼裡透露出些許溫柔:“現在像你。”
易修至不跟他争誰像誰的問題,掏出手機打開相機,湊到鄒楫身邊。
兩人中間夾着雪人,易修至伸長手臂,畫面卻裝不下他們三個。
易修至戳了戳鄒楫,鄒楫轉頭,看見易修至把手機遞給他:“老公老公,我們拍張合照吧?”
“拍合照幹嘛?”鄒楫嘴上拒絕着,手卻自然地接過易修至的手機。
“……當聊天背景?”易修至本想着發朋友圈,話出口時又想起他還瞞着父母,給其他好友似乎也沒什麼好分享的,隻好改口,“陪我拍嘛,留個紀念。”
“用我的手機吧,”鄒楫把手機還給易修至,從衣服口袋裡掏出自己的手機,打開相機,鏡頭反轉,“我發給你。”
易修至想着,鄒楫的手機比他的好,拍照效果應該也更好一些,便爽快答應了。
鄒楫伸出手臂,把他們和雪人一起放入取景框中。
他們兩個之間,也有好紀念的嗎?
手機“咔”的一聲,照片保存進了相冊裡。
易修至面對鏡頭,眼裡映着天光,和雪人一樣燦爛。而鄒楫的眼睛裡,隻有鏡頭裡的易修至。
易修至在雪地裡又搗鼓起來,手指凍得通紅,他興緻極高,低頭專注。
鄒楫站在幾米之外,手機裡是易修至的身影。
這個視角下,易修至顯得很小一隻,被奶黃的羽絨服包裹住,偏棕的頭發露在衣服外面。
易修至忽然擡起臉,鄒楫手指一顫,按下了拍照鍵。
易修至的笑容定格在照片裡。
鄒楫佯裝毫不在意地收回手,蹲到易修至身邊。
“這是圈圈。”易修至指着中間那坨奇形怪狀的雪。
又指着圈圈左邊的人:“這是我。”
他手指一轉,指向圈圈右邊更高一點的人:“還有你。”
易修至被自己堆的雪人醜到,他笑起來,趴在鄒楫肩膀上埋下臉。
鄒楫沒有陪他笑。
認真地看着三個醜醜的雪堆,低聲道:“我們一家。”
-
易修至搓着手回到家裡。
空調開得很足,進門便感受到一陣暖意。
鄒楫從書房抱來一床厚毯子,蓋在易修至身上,轉身走進廚房。
易修至窩在被子裡瑟瑟發抖,等身體暖起來,他聽着廚房傳來的響動,揚聲問道:“你在做什麼?”
“紅糖姜茶。”鄒楫的聲音傳來。
易修至等了會兒,鄒楫端着煮好的姜茶走了出來,一人倒了一碗:“驅寒。”
易修至樂滋滋接過茶湯,一口氣把它喝到底。
鄒楫看他喝完,拿起湯勺:“還要嗎?”
“再來點吧。”易修至把碗伸過去。
鄒楫喝茶的速度要慢一些,他喜歡慢慢品嘗。
鄒楫握住易修至的手,感受一下溫度,不算冷:“寶寶,我明天要出差了。”
“啊,”易修至眨巴着眼,原本還興高采烈,聽見消息便壓下嘴角,像是有些不舍,“去多久啊?”
“一周左右。”
易修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往鄒楫身上靠了會兒。
“在想什麼?”鄒楫捏了捏易修至的臉。
易修至撩人不自知,順口答道:“想你。”
鄒楫笑了一聲。
把易修至哄睡着後,鄒楫悄悄下了床。
他走進書房,把手機裡偷拍易修至堆一家三口的照片導進電腦,連上打印機打了出來。
他拿着照片,踏上木梯,走到書房二樓去。
鄒楫打開牆壁上的燈。
這一層的牆上,全是易修至的照片。
每一張都是背影。
照片下的日期從2020年起,一直到2023年。
那年鄒楫大學畢業,之後再也沒有見到過易修至。
他手上的照片來自2025年。
鄒楫找了個顯眼的位置,把照片夾到回形針上。
這是第一張,易修至正臉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