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楫懷疑近一個月來易修至沒有睡過一個安穩的好覺,否則不可能睡得這麼沉。
因為頭天晚上醉酒,鄒楫醒來的時間已經是正午了。他從易修至的腰上收回手,慢慢抽出被易修至的脖子壓着當枕頭的手臂,一陣刺痛的麻意,密密麻麻地在鄒楫的手臂上爬動。
以往這個時候,易修至都會因為聞不到他的信息素而醒來。
今天卻沒有。
易修至對鄒楫的抽離渾然不覺,依舊睡得香甜。
鄒楫摸了摸易修至的臉,剛起身下床,又被易修至抓住手指。
易修至顯然是困極了,眯着眼在困與睡之間掙紮,迷迷糊糊不記得現在是什麼時候:“老公,陪我睡會兒。”
鄒楫想了想,周六畢竟别的公司老闆也要休息,所以他隻有傍晚時候的一場會議。
于是他躺回床上,把易修至圈進懷裡:“好。”
易修至滿意地蹭蹭鄒楫的胸膛,毛茸茸的頭發從鄒楫的下巴擦過,一陣輕柔。易修至渾然不覺,再次安然睡去。
徐卓給鄒楫打了個電話。
因為哄着易修至,鄒楫沒有松開他,把手伸到背後,抓起床頭櫃上的手機,聲音壓得很低:“……你決定就行……可以。”
等徐卓交代完事項之後,鄒楫看着懷裡的易修至,決定當一回昏君:“下午那個會,跟劉總溝通一下改為線上,文件發電子檔給我,我看了你簽字。”
易修至睡得不是很深,被頭頂上談話的聲音吵醒了,他眨着眼睛聽了一會兒,聽到鄒楫要把會議改成線上,自知又是為了陪他。
趁電話挂斷前,易修至攔住了鄒楫,軟聲道:“别改了,我陪你去公司。”
易修至終究還是勸動了鄒楫,跟着鄒楫一起坐在辦公室裡,看他忙了大半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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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楫開完會回到辦公室,帶着易修至一起回家。
電梯下到一層,兩人剛踏出門,就看見走廊對側的牆角,易修明蹲在地上等着什麼人。
“哥哥!”易修至掙開了鄒楫的手,跑去把易修明扶起來,甜甜地對他笑着。
易修明擡起手,像是想摸摸易修至的頭,但顧忌到鄒楫在場,便壓過手腕,拍了拍易修至肩上的衣服。
他擡起另一隻手上提着的白色塑料袋,三個疊在一起,很重,易修明的手指都被壓出勒痕,紅紫的手指上,被勒住的地方壓得泛白。袋子裡面是圓圓的東西,綠色的皮上間隔着黑色的條紋,他越過易修至,把袋子遞給了鄒楫。
“家裡的西瓜,給你們送點。”易修明遞了西瓜,轉身跟兩人揮手,“走了。”
易修至也揮揮手,沖他潇灑的背影喊道:“謝謝哥哥!”
目送易修明走遠後,易修至蹲下身,捧着鄒楫手上的西瓜,把耳朵貼在上面,裝模作樣地敲了敲。
鄒楫寵溺地看着,等易修至站起來,他問道:“聽出什麼了?”
易修至嘻嘻笑:“塑料袋的聲音。”
鄒楫把西瓜提回家,放到菜闆上,洗了手正準備切,就被易修至搶過刀。
怕傷到易修至,鄒楫放了手:“做什麼?”
“我家的西瓜,讓我切給你吃。”易修至在離家一個多小時車距的地方盡地主之誼。
鄒楫便沒再阻攔他,抱着手看易修至切西瓜。
易修至看起來連西瓜都抱不動,切起西瓜倒是在行,鄒楫本來還擔心他的手,看見易修至的動作,才發現自己的擔心純屬多餘。
西瓜被易修至橫刀切開,紅色的汁液被順着刀刃帶出來,菜闆上泛着淡淡的紅色,細碎的果肉綴在湯裡。
易修至切了一塊西瓜,想到鄒楫素日優雅的樣子,又添了幾刀給他切成小塊,叉起一塊喂到鄒楫嘴裡:“很甜吧?”
鄒楫嚼動西瓜,冰涼的汁水融進口中,他點頭,目光盯着易修至的嘴角:“嗯。”
沒你笑得甜。
易修至喜滋滋地收了刀,在池子裡洗手:“我就說我家的西瓜甜嘛,下次……”
易修至住了口,情緒驟然低落下來。
因為他忽然意識到,沒有下次了。
鄒楫擦幹手,摟住易修至的腰,從他嘴裡咬下一半西瓜,嘗了嘗:“好像更甜了,寶寶。”
易修至護食地把嘴裡剩下的西瓜嚼碎咽下,無奈地瞪了他一眼,下一秒,嘴唇就被鄒楫吻住。
沒有深入。鄒楫隻是貼了貼他的唇,很快就分開,把易修至抱到懷裡:“寶寶,如果公司撐不過這次,你會嫌棄我嗎?”
“怎麼會呢?”易修至在他胸口蹭了蹭,最近鄒楫壓力太大,易修至專業不對口,也幫不上什麼忙,隻能盡量陪着他,不讓他心裡太壓抑,“再說你不是有蛋糕店嗎?”
鄒楫的胸腔起伏幅度變大了幾下,低沉的笑聲響在頭頂,氣流掃得易修至心裡癢癢的。
鄒楫環住易修至的雙手收緊了些:“對,大不了我們守着蛋糕店過一輩……”一輩子,鄒楫頓了頓,意識到這個承諾有多蒼白,改口道,“反正我守着蛋糕店,養得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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鄒楫把易修至抱到床上,情感交流艱難得像是隔着一個世界。
易修至心不在焉,除了嘴裡發出點聲音,就是任鄒楫動作,他沒有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