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幾人已經來到了山腳下。
不禁想起來方才在路上碰見的一個老婆婆。
幾人正常走在路上,跟在金明羽身後準備去和裴雲策彙合。
卻見前方有一滿頭銀絲的老婆婆正拄着拐杖迎面走來,她似乎也要上山。
四人沒有多想,隻自顧自地繼續往前走。
倒是那老婆婆,從背後叫住了他們。
“你們這是要往山上去?”老婆婆面容飽經風霜,嗓音沙啞問道。
“是啊婆婆,您是也準備去山上嗎?”宋嬌嬌回應道。
“那你們趕緊回去吧,别再上去了。”老婆婆說話語速慢,一字一頓。
“是上面有什麼危險嗎?”宋嬌嬌有些疑惑。
“上面沒有危險,但你們若是上去就惹上麻煩了。
這附近有一塊土匪窩,他們天天就守在上面,不讓人靠近,一旦有人靠近,就要把人抓走呢。
這不,剛才還抓走了一個小夥子。”
聽到這,幾人對視一眼。
怪不得沒看見裴雲策,被抓走的那人應該就是裴雲策了。
“婆婆,既然您知道地這麼清楚,那您為何還要上山去?”祁望舒問道。
老婆婆看起來腿腳不好,上山之路難行,定是有什麼重要原因。
然而,這話似是提到了老婆婆的傷心事。
老婆婆本就滄桑了的面龐此刻更是愁雲密布,她深深地歎了口氣。
而後,繼續道:“我那不争氣的小兒子,原本在山上負責給他們燒飯,這幾日不知為何,突然被那群土匪抓了去。”
老婆婆混沌的眼睛隐隐閃爍。
“我老婆子一個,也救不出他,就想着……死之前要是能見上一面,那也是好的。”
老婆婆發須全白,衣服上打了好幾個補丁,因長期勞累而生了繭子的手也被太陽曬得黢黑,手裡的拐杖也不過是随手拾的枯樹枝。
看着老婆婆如今這副模樣,幾人心裡都不是滋味。
“被抓走那人是我們朋友,反正我們也是要上山的。”祁望舒先解釋了一下,她不希望老婆婆心理有負擔。
“若您兒子還活着,我們就盡量給您帶回來。”祁望舒沒有忍心說出另一種可能。
隻能祈求那幫土匪尚未完全泯滅人性,沒有把他兒子殺了。
可即便祁望舒沒有說出口,老婆婆也意識到,他兒子生死未蔔。
看眼前幾個年輕人身上都配着劍,俨然一副俠客模樣,應當也是有能力的。
即便他們不能把兒子帶回來,也比她這個老婆子過去強,她過去甚至都不一定能真的見到兒子。
他們也能帶回來兒子的消息。
“好好好……”老婆婆扔掉拐杖,兩手緊緊握住祁望舒的手,拍了拍。
眼眸愈加濕潤。
老婆婆張了張口,卻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隻道:“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幾人微微一笑,不礙事的。
他們看着老婆婆佝偻着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去了……
那就帶着老婆婆的這一份一起上去吧。
也不知道裴雲策那邊情況如何。
一邊覺得他堂堂“裴霜寒”,應該不能被土匪怎麼樣,一邊又怕土匪人多勢衆,裴雲策應付不過來。
幾人加快了腳步,往山上走去。
快步行進間,幾人恍惚聽見了泣血般的唢呐聲。
聲音由遠及近,逐漸清晰。
“今日有人出殡。”東珂聽着唢呐聲,肯定道。
出殡的隊伍也随之而來。
四人立刻閃到道旁,給人家讓出位置。
一行人披麻戴孝,一人在隊伍前方執舉引魂幡,兩人擡舉銘旌,八人擡着棺材,後面的妻兒親戚一臉悲痛,垂喪着腦袋不發一言。
唢呐的聲音在荒郊野嶺間格外刺耳。
“不對勁。”
宋嬌嬌放低了聲音,小聲提醒道。
幾人目光轉向宋嬌嬌,用眼神詢問她有什麼不妥之處。
“他們這些人中,沒有一個人眼神内含有悲傷之感,更多的是麻木,就像是……”宋嬌嬌眯了眯眼,仔細感受了一下,“像是在完成一個無所謂的流程。”
如果因為什麼原因,自家親戚巴不得他死,也不太可能沒有一個人為他的離世感到動容。
祁望舒沖宋嬌嬌點了點頭,道:“确實是這樣。而且你們看,從他前面的規格能看出,死的隻是普通人家。”
稍微富裕點的家庭擡棺都是十六擡,甚至官宦或世家都是三十二擡、六十四擡,他們這隊伍隻是最簡單的八擡。
舉持的素幡也不過是三幡,大戶人家都是10-20幡。
原本這些也不足以造成問題,可……
“但你們看,他們的陪葬品卻足足有十幾擡。”祁望舒繼續道。
經祁望舒這麼一提醒,幾人才發覺,怪不得他們老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如此。
看前面,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出殡隊伍,配置簡單,可在陪葬這一塊卻有着意外的豪華。
那行出殡隊伍像是沒看到人一樣,目不斜視地越過他們,岔開路口後便消失在他們視線裡。
但他們此時還有事要去處理,不是探究這問題的時候。
便沒再管他們,繼續走。
果然,正如老婆婆所說,他們走了沒多久,便有人跳出來攔住他們。
許是些土匪間的小喽啰,祁望舒剛踏步向前,就感受到了埋伏在森林之間那些人的氣息。
祁望舒沖餘下幾人使了個眼神。
随後,幾人做出一副渾然未覺的模樣,繼續談笑。
“不許動!”
一個刀疤男率先跳出來,肩上扛着長刀。
其身後跟着十幾個小弟見他現了身,也随他跳出來,團團圍住祁望舒四人。
“沒聽說過我們天狼谷的名号啊,還敢上來!”
粗犷的聲音中帶着明晃晃的威脅。
“識相的,給老子跪地上磕三個響頭就放過你們。”
刀疤男此話一出,引得其身後一幫小弟哄堂大笑。
“什麼天狼谷啊,老子根本沒聽說過。”金明羽一臉不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