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往的身上沒有魚腥味,但血腥味嗆得他想吐。
“我的味道很難聞嗎?”他聽見易往用氣音這麼問。
廢話。
許衿一直都閉着眼,生怕有灰塵掉進眼睛裡,但這時候才想起來要看看易往的傷勢。
這麼大的血腥味兒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他剛睜開眼,卻被眼前這一幕吓了一跳!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易往烏黑的眸子變成了血紅色,在黑暗中正冥冥發着光。
而且一直都在注視着他。
“你……”許衿驚訝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易往立馬将許衿的嘴捂住,他感到這人的手指上有很多繭。
最讓許衿疑惑的是這些繭同時出現在一個人手上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寫字寫出的筆繭,甚至還有……常年拿槍的槍繭。
許衿剛想說話……
“那家夥還在,”易往靠在他的耳邊輕聲道,“被吓到了麼。”
許衿總覺得他把呼吸打在了他的耳朵上,要不然怎麼會癢癢的,還在發燙。
見許衿的神色逐漸正常起來,易往也緩緩将手松開。
“所以你的眼睛是什麼情況?”許衿也學着易往的樣子湊近他的耳朵問。
易往将目光從許衿的身上移開,看向了箱子角落,悶聲道:“我也不清楚,剛剛那東西想透過門縫看你,我就感覺眼睛特别不舒服,腦子一熱直接就跟它對視了。”
“但是我想不通,”他将目光重新放回許衿的臉上,“為什麼他一看到我的眼睛就跑了?”
“他在怕什麼?”
易往繼續往前湊,鼻尖幾乎都要碰到許衿的鼻梁了,仍然用清澈且仿佛真的帶有疑惑的目光問他:“你覺得呢,這和我失去的記憶……有關嗎?許衿。”
一雙如紅玉石一般璀璨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他。
許衿莫名有點心慌……他居然在害怕這個和他一樣已經失憶了的人……?
這個認知使他不安。
他竟然從這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威壓。
明明他還沒有拿他怎麼樣……
“我是不是認識你?”接着易往說。
從這裡開始許衿就察覺到了眼前人的狀态明顯不太對勁。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面,而且都是靠有記憶的謝雨才搭的線,怎麼可能認識?
再說易往不是也失憶了嗎,那這番話究竟是幾個意思……?
“不……不不不,”許衿抵住易往的臉,用力往外推,“易往,你聽我說,我們當然認識了……不是嗎?我、你,還有謝雨,我們三個現在是隊友。”
易往眼眸裡的血色徹底漫開,他強硬地用一隻手将許衿兩隻手綁起來,把他壓在身下,盡力克制住語氣裡的暴躁:“我說的不是書裡,許衿。”
我當然知道你說的不是書裡啊!更何況你有書裡的記憶嗎你就敢說這話!!許衿欲哭無淚。
現當下他的手還被綁了,在這人面前他完全手無縛雞之力,一時間他都不知道是門外的怪物更恐怖還是箱子裡的人更要命!
這種和狼共處一室的錯覺是怎麼回事啊!?
不過說曹操曹操到,門外的怪物十分貼心的來給許衿救場了。
興許是被易往徹底激怒了,緩過來以後的他直接了當更加奮力戳門,小小的工作間裡一時間充斥着木闆斷裂的聲音。
很快門就不堪重負,倒在了地上,在地上砸出一道巨大的聲響。
壞了。
許衿腦子一下就短路了。
他想過這門不堅固,應該是撐不了多久了,但他完全沒想到這一刻竟來的如此之快。
将他死死壓在身下的人卻置若罔聞,用一雙紅瞳審視着他。
許衿發力,咬牙切齒但又不敢大聲道:“易往,你放開老子!”
在箱子裡的兩人沒辦法聞到箱子外面已經徹底被魚腥味占領,原本幹燥布滿灰塵的地毯也完全被浸濕了,一步步踩水的聲音在工作間裡繞着圈。
“我們是不是認識?”易往還在重複這句話,連眼中的疑惑都沒變。
許衿知道他們一時在箱子裡的風平浪靜都是假的,可能怪物現在就在到處聽哪裡有動靜。
關鍵是這人跟魔怔了一樣,就一個勁兒問他倆是不是認識,再問下去遲早得玩兒完。
“……我們不認識,”許衿惡狠狠地盯着他,“我們不僅在書裡都算不上認識,其他的地方更不認識知道嗎!”
他幾乎都用上哄小孩兒的語氣了,輕聲說:“所以祖宗,能安靜點兒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