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細看,更令人吃驚的是:她的身上已經開始有魚的諸多特征了,皮膚是不正常的灰綠色,上面還布滿了透明的魚鱗,整個人油光水滑,看起來像是恐怖片裡被抛屍下水道泡出巨人觀的屍體。
而且這簡直就和謝雨是一個症狀!
忽然,小女孩已經有些突出的眼珠滴溜溜轉向了許衿,一張臉毫無表情,也毫無血色,淡淡開口:“你為什麼跟着我?”
僅僅是一句話卻使得一道晴天霹靂在許衿腦中響起!
許衿不妙:遭了,原來她能看見他……
那她為什麼不早在他跟着她的時候就甩開他?更何況他也是個男人,她難道就不怕他也是抓她的人裡的嗎?
不等許衿作何反應,她剛說完就猛烈地咳嗽起來,上半身發着顫,身體大幅度起伏,大有将身體裡的器官一起咳出去的架勢,随後竟吐出一口口的血沫!
許衿顧不得那麼多,傾身狠狠拽住她的手臂,開始順着節奏不停拍打着小女孩單薄的後背。
随着許衿的動作,女孩兒終于“哇”的一聲将血吐了一地,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海浪适時地沖上海灘,帶走了一地的腥紅。
沙地上的血被稀釋後隻剩下一層淺淺的粉紅。
——她吐出來的血是紅色的,可許衿明明在拍她背的時候看到的新鮮刀口流出的血液是褐色的。
身體内裡的血液并沒有被完全污染,難道說她還在異化初期?
也就是說變成魚人很可能是有異化期的,但顯然許衿和謝雨已經是兩個不同異化程度的魚人了……
不對?!許衿有種不祥的預感。
“可你也是魚人,”小女孩用手背擦去嘴邊餘下的鮮血,冷冷道,“明明你跟着我,但‘捕魚隊’就跟沒看到你一樣……”
許衿下意識低頭看向自己脖頸周圍的鱗片。
……果然,他徒生的鱗片并不是空穴來風,他現在是一個正在異變中的魚人。
和這個小女孩一樣,她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同類。
而他作為還沒完成異化的魚人能被同類看到似乎也沒問題,隻是“捕魚隊”這樣的人類肯定是将他當成了bug一樣的存在。
雖然說以他這樣人不人魚不魚的身份來看,也的确隻能是個bug了。
“如你所見,他們看不見我,”許衿實話實說 ,在這個世界觀裡都能有人魚和魚人的存在了,這種事完全可以糊弄得過去,“我的确用了一些特殊的方法,但你也知道我們是同類,我對你是沒有惡意的,因為我沒有理由對同類下手。”
小女孩以狠戾的目光将許衿打量了一遍,本該天真爛漫的一張臉上盡是不同于她年紀的成熟、冷靜,再三确認許衿是真魚人後表情才放松了許多。
當時她一定是看出了許衿是個魚人才會讓他一直跟到這裡來,不然以她的身體素質是不可能讓許衿順利跟上來的。
也就是說她已經在那時就松懈下來了,而現在許衿的話也隻是讓她卸下了最後的心防。
“……我叫哈娜,”她有些不自然地看着腳下的沙地,聲音總算是柔和了一些,但仍然不是一個小孩該有的語氣,“你剛剛也看到了 ,我被捕魚隊的人發現了,從鎮子裡跑了出來 。
“你是怎麼被發現的?”他不覺得一個異化成這樣程度的魚人能藏這麼久。
哈娜嗤笑一聲,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
“你笑什麼。”許衿說。
她語氣裡帶着些自嘲的意味,接着開始平鋪直叙:“按理來說我的确不會都快變成完全體的魚人了才被捕魚隊他們發現,但我的父母一直瞞着鎮裡所有人,甚至從我意外被感染開始,一直到昨天,他們都沒有把我當成怪物。”
許衿聽到這裡有些好奇,就問:“你是怎麼被感染成魚人的?”
哈娜被打斷,隻得回答他:“鎮裡有個潛伏期魚人,我碰到過他的傷口接觸了他的血,沒幾天就這樣了。”
“别廢話,你還聽不聽。”哈娜威脅許衿道。
“……聽聽聽。”
“但我們有一個鄰居,”她頓了頓,眼神裡透着止不住的厭惡,“他是個遊手好閑的流氓,而且自從鎮子下放魚人的懸賞令之後,他就瘋了。”
許衿不解。
然而哈娜說到這裡卻忍不住笑了,像是一個喜怒無常的低能兒,笑聲一陣一陣從她一個幼小的小女孩的口中溢出來,盡顯詭異:“你能想象嗎?人類能夠為了一點兒私欲,出賣所有東西,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