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宴當即皺眉嚴厲喝止:“蘇溪!謹言慎行。”接着又放緩語氣道:“如果你是魔,我怎麼可能毫無察覺?”
世人隻知她的清靈劍可以辨别魔氣,卻不知因為血脈獨特她本人對魔氣的感應也比一般人強得多。
蘇溪卻慵懶地倚上池邊亂石,笑得邪魅又肆意:“那自然是因為有專門克制師姐的法子。”
秋宴之所以被稱為清靈君,一是因為她那把清靈劍獨特詭異,二是因為她這人曾連續搗毀隐蔽境内的三大魔窟,之後更是哪裡有魔就往哪裡跑,憑一把清靈劍除魔救人無數。
那把清靈劍不知從何處得來,十分獨特,劍出鞘,不見血,但被掃蕩到的魔會從傷口處化霜消散,連渣都不會留下。慘叫仍在,身軀不見,幹淨又詭異。
修真界的人都說清靈君對魔厭惡入骨,常年奔波在外找魔追魔斬魔。
不等秋宴說話,蘇溪接着開口。
“世人都說清靈君出世,殺盡天下魔頭,沒有魔不怕你那把清靈劍,我也一樣。呆在師姐身邊的每一天我都在想,師姐會殺我嗎?”
秋宴不過兩百來歲已是大劍師,位于劍徒、劍士、劍首、劍師之上,距離劍席僅一步之遙,再往上則是劍聖,至于劍神,整個修真界已幾百年未出。
師姐修為越高,她的身份就越危險。
她原本計劃奪得蒼吾宗掌門家傳秘法後立即抽身離開,日後在戰場上與秋宴相見,兩人痛痛快快戰一場,隻可惜……
秋宴利落起身,鎖鍊被動作帶得嘩啦啦響,一如她腦中思緒雜亂。
如果蘇溪當真是魔,她是如何騙過了劍聖師父?即便過了師父那一關,她又如何能瞞過了自己?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她們可是實打實地相處了百年啊。
兩人初次見面秋宴還不滿百歲,師父外出歸來忙着閉關,而他帶回來的蘇溪還隻是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娃娃。從師父懷裡剛接過溫熱的小團子,她就咿咿呀呀着對自己笑……
眼前風華正茂的少女跟記憶裡粉雕玉琢的粘人娃娃不斷切換回閃,這是她的師妹,一日一日跟在她身邊長大的師妹。
現在她趁着整個宗門松懈時現身,說自己是魔,一隻魔夜訪被關禁池的清靈君?其目的不言而喻。
無言半響,就在蘇溪以為師姐會直接動手時,秋宴卻道:“世人都說清靈劍為斬魔而生,其實不然,人也好魔也罷,我除的從來都是惡。”
月光下女子白衣朦胧,她看過來的眼神卻清晰分明:“你跟旁人不同,你在我身邊長大,應該知道我不會因為你是魔就要殺你。”
迎着秋宴坦誠的眼神蘇溪的臉色卻愈發幽暗,身後冰冷堅硬的石壁提醒她無路可退。
劍拔弩張之際,冷不丁那女子補充:“如若你真的心悅霁月君,他是個光明磊落之人,倒是可以托付,但你不能騙他。”
此話一出,原本随意倚在池邊的少女一下挺直,她甚至有些想笑,口中低喃:“師姐啊師姐,有時候我真希望……”
下一秒她住話頭,轉而大聲道:“我自然知道師姐,可師姐不知道我,我跟别的魔不一樣。不過有些事,師姐還是永遠不要知道才好。”
說時遲那時快,池邊的蘇溪飛速接近,她手中黑氣湧動,右手成爪直取秋宴命門。
這來勢洶洶的招式哪裡是宗門裡那個天資平平的小師妹能使出來的。
秋宴掙脫鎖鍊召出清靈劍。這還得感謝師父和林執事,禁池水尚未開啟,鎖鍊也松松垮垮,他們明顯隻是做做樣子。
清靈是把名劍更是把美劍,幽藍色的劍身修長散發寒氣,其威力任何魔族都畏懼。
兩腳張開穩定身形,手腕翻轉握緊劍柄,目光緊盯來人因為速度過快出現的殘影。首招往往試探居多,但面對試探,最好的防禦是進攻。
秋宴雙眼微眯,待确定蘇溪真實位置後猛地揮劍!
“轟!”有人影砸上禁池後方的山壁,一時間塵土滿天碎石滾滾。
“師姐,承讓。”
伴随着少女甜甜的嗓音,秋宴倒在碎石中猛地咳嗽。她胸腔内有血腥氣不住上湧,順着唇角逸出來的液體卻是黑紅。
就在剛才,揮劍瞬間她竟是筋脈堵塞修為封閉的狀态,用了修為的一劍竟直接造成反噬。
秋宴吐出一口血,随手抹去唇邊血迹。眼看黑氣洶湧的一爪近在咫尺,情急之下她提劍擋在身前,少女又一次化抓為掌拍出。
“咳咳,咳咳咳……”
不少塵土吸入肺部,秋宴止住咳嗽撐着劍站起身。沈錦钊送來的養元丹有問題!
沒時間再問為什麼沈錦钊也參與其中,那頭蘇溪一刻不停地再度襲來。
手中清靈劍低鳴,秋宴掩飾住内心的驚訝握緊劍柄。
修為封閉,她憑借肌肉記憶揮劍抵擋蘇溪一刻不停的攻勢,但此時除了熟練到不需要反應的劍招,她跟普通劍士沒什麼區别,撐不了多久。
即便如此,最大的變數也不是沈錦钊而是蘇溪,她的修為竟與自己不相上下!
不過片刻,秋宴身上的白衫就在蘇溪密集且招招狠戾的攻擊下開了數道口子,鮮血從殘破的衣襟溢出漸漸染紅了外衣。
“師姐,你這般模樣真叫我不忍心,不如你放棄抵抗,我給你個痛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