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保镖危險性不高且目前無人監視的情況下,淺羽朝無論是語言還是肢體動作上都對他們透露着陌生,顯得太疏離客氣了。
如果是想僞裝不認識他們,以淺羽朝偶爾愛鬧的性格在剛剛跟他貼近的時候,不可能什麼小動作或者暗示都沒有,語氣也絕對會不一樣。
但這疏離得不正常的态度,隻能說明對方确實是把他們當陌生人了。
失憶?洗腦?
因為知道了異能力的存在,萩原研二的猜想也越來越糟糕。
在他忍不住再次開口時,另外一道聲音先響了起來:“既然這樣的話,這位先生跟我們交換一下聯絡方式吧?”
松田陣平站在諸伏景光旁邊,語氣平常:“你剛剛也注意到了吧,我們是負責這片轄區的警察,這位小少爺畢竟行動不便,之後或許會有我們需要幫助的地方。當然,我也有私心,希望能獲得一些家屬的相關線索,我們已經找了他七年了。”
七年?
這個敏感的數字讓諸伏景光留意了起來,他有印象組織裡曾傳言加那利白葡萄酒七年前叛逃過,後來被琴酒抓回......
諸伏景光頂着那副普通的面孔笑了笑:“這需要看我們少爺的意思。”
活脫脫一個盡忠職守,以雇主為先的保镖形象。
“可以。”淺羽朝點頭答應了,略帶興味地勾起嘴角。
這麼迫切地想跟他保持聯系,總覺得他們之前的關系很不一般。
而且——
淺羽朝一口咬住蝦,鼓着一側臉頰嚼着。
這兩個警察很聰明,一個用搭讪,一個用親人為理由,目的性強得反而會讓不知情的人不容易想到他們也許認識。
他喜歡跟聰明人打交道。
作為知情人并且很了解同期性格的諸伏景光:......
他默默和松田陣平交換了聯系方式。
“那麼我們就先離開了,有事随時可以聯系我們。”萩原研二幫淺羽朝整理了一下衣服,剛剛對方用力拽人動作幅度有點大,衣服有點亂了。
松田陣平和萩原研二已經離開餐廳有一段距離了,兩人保持了很久的沉默。
“不但看不見了,連記憶都出問題了。”萩原研二歎氣,語氣難掩擔憂。
松田陣平其實在剛剛交涉的過程中也發現了:“......他這麼不想讓我們插手就已經說明了危險。”
當然,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更加虛弱、失明又失憶的淺羽朝是另外一回事。
“你有注意剛剛那個保镖嗎?”松田陣平忽然提起另外一個話題。
“額。”萩原研二遊移了一瞬視線,一開始他确實有在觀察那個男人,但是被淺羽朝神來一拽後注意力就全在貓身上了。
後面更是絞盡腦汁滿嘴跑火車想拿到淺羽朝的聯系方式,确認淺羽朝失憶後更是神思不屬,完全忘了要注意那個該防備的保镖。
要不是松田陣平及時開口曲線救國,他估計還在淺羽朝的電話号碼這個話題上打轉。
其實如果是平時的話,在淺羽朝說出沒有手機号碼的瞬間他就會改變策略了。
畢竟無論真假,能說出這種拒絕理由,大概率是要不到他本人的聯系方式了。
但當時擔憂着急的情緒占了上風,作為直面淺羽朝的那個人,他一時沒有冷靜下來,不如在旁觀的松田陣平腦子轉得快。
“......他怎麼了?”
“我總覺得他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松田陣平算得上是直覺系,多年的警察經曆讓他的感知更加敏銳。
萩原研二表情一變:“是那種罪犯的熟悉感?”
兩人畢竟是警察,萩原研二第一反應就是那個保镖會不會是他們經手過的罪犯。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算那個保镖不是被人派來監視淺羽朝的,淺羽朝的情況也說不上安全。
“不,”松田陣平否認了,“是一種,認識的人的熟悉感。”
萩原研二深吸了口氣,隻覺得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了:“現在也隻能等小朝找合适的機會聯系我們了。”
他們主動聯系的話,很難找到一個淺羽朝方便的時機。
“啧,”松田陣平語氣有點不爽,“希望那個保镖真的那麼以少爺為主。”
他有點擔心對方不給貓自己的電話号碼。
“這個倒沒關系,”萩原研二狡黠地笑了起來,“我剛剛悄悄給了小朝我的電話号碼。”
松田陣平想起萩原研二臨走前整理淺羽朝衣服的舉動,瞬間了悟,他挑眉:“你的?”
“咳,”萩原研二摸了摸鼻尖,“時間有限,我的電話号碼我寫得比較熟練一點嘛。”
“......”
“......小朝如果有消息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的。”
“這次是需要我去買什麼?”
“唔?”正在思考怎麼支開諸伏景光的淺羽朝突然收到對方含着笑意的問題。
看來對方已經意識到自己在等什麼人了。
好吧,已經吃完飯了,剩餘的果茶卻磨磨蹭蹭到現在還沒喝完,對于一個愛吃甜且因為眼睛問題不愛在外面久待的人來說确實不怎麼尋常。
貼心的卧底先生。
“果汁。”淺羽朝毫不猶豫。
原本隻是借買東西開玩笑的諸伏景光:......
有點後悔開啟這個話題了。
雖然想盡可能滿足淺羽朝的需求,但涉及醫囑他還是很有原則的:“不是說好了剛剛那杯是今天最後一杯......”
有原則,但強硬不了一點。
諸伏景光根本狠不下心說重話,隻能諄諄教導,試圖給任性的貓講道理。
“我請你喝,”淺羽朝打斷了諸伏景光的碎碎念,“記在我的賬上,以後打錢給你。”
他慢悠悠地攪動着玻璃杯裡的吸管。
“你可以挑最貴的飲料買,”淺羽朝歪了歪頭,“虛假報銷也是可以的,我的直覺告訴我,我可以開得起任何數額的支票。”
被貓許諾大額支票的諸伏景光心情複雜,他伸手摸了摸淺羽朝的腦袋,為了防止弄亂這頭自己早上梳好的墨發,他的動作很輕,語氣調侃:“這是違法行為,我暫時還沒有從警視廳辭職的打算。”
就算辭職了也不會有違法的想法。
那好吧。
被摸了腦袋的淺羽朝沒有在意,決定以後給熱愛工作的卧底警察一份升職大禮包。
“好大方的小少爺。”
識趣的卧底警察走後,淺羽朝身後傳來了一道低沉的男聲。
“我還有一個月的工資也能申請不限額的支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