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儀穿着自己原先買的還未來得及穿的輕薄襦裙,剛被布巾絞幹的發絲挽得一絲不苟,絲毫看不出方才狼狽模樣。
纖細素手剛掀開簾帳一角便被人圈住腕子扯了進去。
緊接着便墜入個幹燥好聞的結實懷抱。
一身绯紅雲紋袍的青年眉如墨畫,眼尾卻微微下垂,鴉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了片陰影,瞧着竟有幾分虛弱姿态。
“怎得來這般早?”
謝知儀被他抱在腿面上,仰着臉将他眸中倦意看得清楚。
“怕你忙得不知回家,怎得穿得這樣薄?”
他也不知為何,自謝知儀歸家後便總覺着心中不安穩。
幹躺了一夜最終還是決定過來接她。
薄如蟬翼的青紗攏住少女細膩肩頸,卻遮不住雪白肌膚,原本并未痊愈的肩膀綁得不是綢緞而是塊粗布。
聞清許伸了指尖去觸,他皺眉,“這布面未免也太粗糙了些。”
“衣裳弄髒了便換了,”原本不覺着冷,在他懷裡剛待了會兒便有些胳膊發涼,謝知儀自覺地往他懷中又鑽了鑽,老實答道:“這傷是夜裡扯着了,便換了塊巾子,不要緊。”
看見她雛鳥歸巢一般尋求庇護的動作,懷中柔軟觸感更清晰,聞清許擡手将人環住,寬大袍袖将她蓋住。
“嗯。”
将下巴擱在少女發頂,聞清許這才有些困意。
可時辰不早了,他還得去上朝。
謝知儀還以為他又在不聲不響地打量她,沒忍住縮了縮腳,分明腳底泥沙已經擦淨了,卻還是止不住擔心。
正胡思亂想着,頭頂重量減少,蓋在身上的袍袖也撤開了。
涼氣貫身,涼得謝知儀止不住瑟縮着仰臉看他,便被他長指捏住下巴。
緊接着便是比涼氣更叫人心顫的冷香。
“不如等大婚前夜你再回侯府罷。”
聞清許俯身含住她軟唇,含糖豆般來來回回用舌尖掃。
謝知儀吐息都被他吮得沉重。
“不可,若是有人發現我婚前不在侯府,”
氣喘籲籲地同他分開道小縫,謝知儀呼吸重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想抓住他衣襟的手又不敢真揪上去,無措間被耐性極佳的青年帶着雙手勾住他脖頸。
這樣便離得更近,近到能看清他潤紅薄唇邊挂着水漬的細小絨毛。
面上一熱本能垂下臉便又被人俯身吻了個正着。
他一邊低笑一邊啄她唇面,軟軟的下唇吮到口中又被松開,便發出些奇妙的啵啵聲。
“找個人代你回侯府,讓春桃跟着。”
可謝知儀并不想與春桃分開,隻當他是一時興起,雙手稍稍使力将他壓得更低,張口徹底把自己送到他口中,然後含含糊糊地回應。
聞清許本想克制些,但被她輕舔了下微啟的唇縫便再難克制。
尤其是她這樣嚴絲合縫毫無縫隙地陷在自己懷中。
若不是他彎着身子,便是最深處也能同她嵌合到一起。
這般想着,最原始的本能潮水般就快将理智淹沒。
青年吻得正動情,卻募地将人同自己分開。
馬車外鐘無已是叩了第三下。
“大人,聞府已至,咱們再不走怕是要誤了時辰。”
“嗯。”
不大爽利地應了聲,聞清許把意欲從他腿上下來的少女掐着腰換了個方向,長臂交疊着把人緊緊擁住。
他像是剛從水中上岸,高挺鼻尖抵在謝知儀心口處深深喘息。
“你快些走罷。”謝知儀被他蹭得面頰發紅,聲音也帶着顫。
“嗯,等我下值。”
聞清許平日裡不大粘人,但隻要與謝知儀一有了親昵便再也收不住,恨不得從頭到腳跟她長在一處扯也扯不開。
眼下被謝知儀軟軟地推了好幾回才勉強将人放開。
青年殷紅薄唇快蓋過身上绯紅官袍,束得一絲不苟的墨發更襯着面如冠玉氣度淩人。
“等我下值。”
“好。”
擡腿往外走時謝知儀才發覺自己腿軟。
這幾日都是鐘宣跟在聞清許身邊,鐘無已然自覺地立在謝小姐身後。
“待我換身衣裳,咱們去訂氅衣。”
摟摟抱抱這麼些時日,都不用量體,謝知儀便知曉他是多大尺寸。
隻是工藝上乘的氅衣需得提前數月去訂,今日訂了,應是到今年落雪前才拿得到。
他那樣的臉,穿深青色應是極好。
瑞玚軒客多,内室女客更是多,謝知儀剛同掌櫃在雅閣訂過氅衣,迎面便撞上一抹嬌豔。
崔姩婉今日無事過來看看瑞玚軒新上的秋裳冊,哪知會碰見她前些日子好生惦記卻一回也見不上的謝知儀。
如此迎面碰上,兩人具是一愣。
謝知儀不想在外與人争執,拉了春桃便走,哪知袖子卻被人扯住。
轉臉便對上雙水靈靈的眸。
“你來此處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