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濟微仰頭看向湖面,隻見湖水波光粼粼,還有影影綽綽的人影,心想:“如果原路出去,要花上不少時間,還可能撞見别人。”
她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紙,将它輕輕貼在牆壁上。她松開手,隻見那符紙透過牆壁穿了出去,又向上遊去,待鑽出水面的那一刻,就變為一片枯黃的落葉,飄落在一旁。
路過的修士随意地看了一眼,便不甚在意地移開視線,任憑風将它卷起。等這一片的人都走遠後,那片落葉忽然碎成齑粉,随後一個人憑空出現在原地,正是謝濟微。
她神情自若,平靜地撣了撣衣袖,走了出來。
隻見這路上隻有零星幾名修士和一名身穿華歧府樣式衣着的小童,那小童面色為難道:“這湖現在還不能用。并非我有意為難,實在是……”
一名修士道:“前幾日華岐府諸位仙君便應允過可憑請帖在湖上修行,怎麼今日到你這裡,便不行了?”
小童道:“平日府中弟子于此修行,都需一位仙君在此照看,今日仙君們都在‘鴻鹄會’上,無法抽身,因此才不給進去,恐怕出意外。”
另外一名修士冷冷道:“隻是修煉而已,能出什麼意外?我便是要進去,你能如何?”
小童急道:“萬萬不可!”
然而那名修士已經徑直往前走去,小童想攔住,但修為差距太大,連他的身側也靠近不了,隻能幹着急。
那名修士快要走到湖邊時,忽然硬生生停住,隻見空中法陣紋路一閃,将他逼得後退數步,臉色難看。
那法陣轉瞬即逝,其他人看不清楚,謝濟微卻已經記在腦中,心想:“這個隻出不進的法陣頗為精妙,若非如此,方才我還要破陣才能出來。”
小童不禁松了口氣,面上浮現笑容。然而那修士自覺狼狽,還以為他在嘲笑自己,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冷哼一聲,一揮袍袖。
那一揮暗含靈力,小童一直跟在他身後,又沒有防備,這一下便被震得雙腳離地,向後飛去,卻無法控制住身形,隻能驚呼。
謝濟微向前一步,單手輕輕一托,便将他虛扶下來。
小童回頭一看,見她裝扮,約莫是來赴會的修士,感激道:“多謝仙君。”
謝濟微微笑道:“我要去‘鴻鹄會’,不太識路,還想請你帶路。”
小童忙道:“仙君客氣了,請随我來。”
謝濟微道:“有勞了。”
旁邊那幾名修士聞言,不禁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發現她面容陌生,也摸不清修為深淺。修真界向來弱肉強食,修為高低之間地位分明,這小童不過築基,謝濟微卻如此客氣,着實少見。
謝濟微察覺到視線,看向他們。她的神情毫無變化,那幾名修士卻覺得脊背一涼,知道這人修為高于自己,連忙扭過頭,也不來計較,連忙匆匆往前走去。
那小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覺得這個人不像其他修士一般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又出手幫了自己,不禁心中高興。他不過十來歲左右,雖然不敢說出來,心中所想卻全都擺在了臉上。
謝濟微問道:“此處距‘鴻鹄會’現場,尚有多遠?”
小童答道:“約莫一刻鐘的腳程,從這裡過去,剛好能趕上開場。”
謝濟微道:“那便好。華岐府内占地遼闊,我一時找不到路,還擔心來不及趕到,讓仙君們不快。”
小童笑道:“仙君莫擔憂,能來赴會,我家仙君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生氣?況且仙君們向來為人和善,不會在意。”
謝濟微道:“聽聞華岐仙君雖身為大能,對弟子和門客卻寬和有加,府上仙君想必是受他教誨。”
小童道:“正是!我受仙君恩惠,被仙君所救,還給了我修道的機會。隻可惜仙君早逝,我不能報答他的恩情,隻能留在華岐府中,為府中盡綿薄之力。我雖不是府中弟子,仙君們卻待我與其他弟子無甚不同。”
謝濟微道:“如此說來,貴府門規融洽輕松,倒不像有些門派般規矩森嚴。”
小童點頭道:“即使有人犯錯,也不過是關上幾天禁閉,就放出來了。聽說有些宗門會将觸犯門規的弟子打得皮開肉綻,還要關上幾年才算結束。”他打了個寒顫,道:“仙君曾說,‘知錯的人,被指出來便會改正,不知錯的人,即使千刀萬剮,也不會認錯’,因此他從不對弟子施以重罰。”
謝濟微笑道:“這倒不錯。”
兩人交談間,已經走了一段距離,隻見前方是一處巨大的廣場,四周已經站滿了人,隻留出來中心區域。
小童站定在入口,向謝濟微行禮道:“已經到了‘鴻鹄會’現場,我不便進去,還請仙君自行進入。”
謝濟微颔首道:“多謝。”那小童便轉身離去了。
她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站在入口前,粗略地掃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