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忘機還是沒有說話。
溫情看向藍忘機,勸說道:“含光君,若錯過今日良機,縱靈君下次定會更加警覺,屆時若想再做可就難了。不過我看,縱靈君未必不清楚含光君心中所想所願。”
藍曦臣道:“溫姑娘,這是何意?”
溫情道:“縱靈君雖為魂鬼,未必就對各類藥物不敏感,如今他卻安然沉睡,并無任何立刻要醒來的迹象,想必,他潛意識裡也在成全含光君你的心願吧。”
藍忘機聞言,依舊垂眸看着懷中的魏無羨沉思不語,溫情見此道:“不過,萬事皆有風險,做不做的決定權在你們。”
江澄生怕這回藍忘機猶豫,再帶着魏無羨回了靜室,下次怕是就再難見到魏無羨了,立刻搶先問道:“溫姑娘,我要給魏無羨輸多少靈力才算夠用?”
溫情思索道:“方才我雖去雲深不知處的醫館查閱了醫書,但此事并無先例可供參考,我也隻能大緻推算,江宗主你先緩和為縱靈君輸送靈力,輸到縱靈君潛意識裡感覺不适,即将快要痛醒,就可停止了。”
衆人皆露出不解之色,溫情解釋道:“縱靈君的金丹雖在江宗主這裡,但剖丹已過數月,金丹裡有江宗主後來自己修行的靈力,縱靈君是魂體,他和江宗主所修之道法也有差别,江宗主的靈力若輸進縱靈君的體内,定會引起他些許不适。但大家不必擔心,在這之後,我會開一些藥讓縱靈君服下,屆時,他體内正在重塑的靈脈,會自行對江宗主輸進來的靈力,進行吸收和調節,最後轉化為自己的靈力。”
她看向藍忘機,道:“含光君作為命定之人,可以在縱靈君出現不适的時候,為他輸送些許靈力作為安撫。但我并不能保證,這樣做,将來縱靈君在戰場上應對溫若寒時,用盡怨氣就可萬無一失。”
藍忘機道:“溫姑娘,多謝,有勞了。”
溫情仰面望天,感歎道:“醫者從不言及絕對結果,不過之前縱靈君剖丹時,雖是五成把握,可最終還是成功了,如今縱靈君雖身隕,卻也能以魂體現世,不得不說他确實命大。隻望老天能一直護佑到他得以回魂重生吧。”
她看向含光君,道:“含光君,你可想好了?”
都已讓魏無羨沉睡,藍忘機斷不會再反悔,他向着溫情微一颔首,就抱着魏無羨坐在了靜室的屋檐下,先給魏無羨擺了個舒服的姿勢,讓他靠在藍忘機的頸窩繼續安睡,然後藍忘機輕擡起魏無羨的手腕,露出白皙透明的脈搏,随後藍忘機看向江澄,颔首道:“江宗主,多謝。”
江澄微怔,沒有點頭也沒有說話,而是立刻并起右手雙指,對準魏無羨的手腕,隔空開始緩緩輸入了淡紫色的靈力。
見靈力剛一輸入,一切順利,江澄這才緩緩像是發問,又像是自語道:“我其實...本不該受這聲謝....你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或者說,你們從一開始躲着我,就是不想讓我知道的吧....?”
這是江澄和魏無羨二人之間的事,其他人不知該說些什麼,也知不該說話,隻得目不轉睛,緊盯着魏無羨。
起初魏無羨呼吸平穩,并無異常,溫情雖未開口,江澄也不敢貿然加快或者放慢頻率,而是一直保持着和緩的節奏。
正當大家以為沒有問題,可以這般進行下去時,沒過多久,魏無羨就突然颦眉,額上現出冷汗,并在藍忘機的懷裡輕輕抖動,口中也輕哼出聲:“嗯....藍湛.....”
藍忘機一手輕輕摸着魏無羨的後背,低頭貼在魏無羨耳邊輕聲道:“魏嬰,沒事,我在。”
睡夢中的魏無羨好似聽到藍忘機在講話,又嗅到了藍忘機的香氣,這才稍稍放下心,繼續沉沉睡去。
藍忘機輕一擡手,想要為魏無羨擦掉額上冷汗,可他一手抱着魏無羨,無法分神,一直站在旁邊,自見到魏無羨起,就不由得紅了眼眶的江厭離連忙上前一步,拿出懷中的帕子,輕輕擦盡魏無羨額上的冷汗。
怕魏無羨聽到,藍忘機隻得無聲向江厭離做了口型,道:“江姑娘,多謝。”
江厭離淚盈于睫,卻也隻是搖搖頭,努力讓自己不發出任何聲響。
過了好一會,魏無羨眼睫微顫,眉緊緊擰做一團,似是快要醒來,江澄連忙看向溫情,在得到對方的點頭肯定後緊張的停了手。
江澄剛一停手,魏無羨就突然偏過身體,顫抖着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瘀血落地,迅速泛起了一絲濃厚的怨氣,怨氣很快就消散在酷夏正午的熱風裡,徒留那抹暗黑色的血迹,留在白的透亮的石闆路上,刺的人眼睛發痛。
江厭離見此立刻上前,用手帕的另一邊,溫柔擦淨魏無羨的唇角,藍忘機上下輕撫着魏無羨的胸口,動作熟練的不像是第一回應對此番突發事件。
除了溫情和藍忘機對此似是習以為常,其他人都驚愕的睜大雙眼,可是無一人說話,隻餘蟬鳴和風吹樹葉的沙沙響。
好在魏無羨隻是吐了瘀血,并沒有要醒來的意思,溫情稍稍放心,上前一步迅速伸手,輕落在魏無羨的脈搏處,查探了一下魏無羨的靈力,片刻後她擡頭看向藍忘機,道:“含光君,縱靈君郁結于心,因而瘀血積壓的太久,如今能被催吐出來是件好事。在這之後,就需要麻煩含光君,時刻留意縱靈君的魂體狀況,若他最近動用怨氣時,出現了任何不舒服的症狀,就要勞煩你用你的靈力幫忙壓制。雖是如此,但總體情況也會比之前要好很多,我會再給縱靈君開一些修複靈脈和氣脈的藥,近日也會在藍氏醫館和藏書閣裡尋找更好辦法,研究如何讓縱靈君将來的損傷降到最低。”
藍忘機颔首起身,道:“嗯,多謝溫姑娘。”
溫情歎息道:“縱靈君作為我接手最久的病人,我會盡全力把他治好,不隻是為了報答他保下我和我族人的恩情,也是我作為醫者的本分。”
藍忘機點點頭抱起了魏無羨,不過他并未轉身着急回去,而是看向江厭離和金子軒,道:“江姑娘,金公子,魏嬰他近日一直在做贈予你們的新婚賀禮,可能還需要些時日才會完成。”
金子軒喃喃道:“縱靈君有心了。”
江厭離上前輕摸了摸魏無羨的頭,小聲道:“阿羨,即使....你不敢再見師姐,師姐以後也會常再來看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