顔代玉收到郁舒消息的時候,也還沒開始做飯。知道她晚上不回來,就用小鍋随意煮了點面條吃。吃完飯,慣例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身旁傳來開門聲,顔代玉也沒回頭,隻笑着說:“小舒回來啦。吃得開心嗎?”
“媽。”郁舒喚了一聲,換好鞋走進來:“星年哥來看你了。”
“嗯?”顔代玉扭頭一看,蔣星年已經站在門口朝她笑:“顔阿姨。”
“星年?長這麼大了,我都不敢認。”顔代玉很驚喜:“快進來吧,不用換鞋。”
顔代玉和郁舒租的是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價格貴一些,但是小區有電梯,方便顔代玉平時進出。
客廳不大,放了個小小的沙發,蔣星年一進來,空間更顯逼仄。
房間雖小,但到處都收拾的幹幹淨淨,陽台還放着兩盆花,枝繁葉茂。
蔣星年坐下來和顔代玉聊天,郁舒去一旁給他倒水。
家裡沒有茶幾,郁舒隻好把杯子遞給他:“家裡隻有綠茶了。你将就着喝點,小心燙。”
沙發是兩座的,蔣星年一坐下去,郁舒也沒位置了,扭頭在旁邊塑料凳子坐下。
蔣星年問了些顔代玉的身體情況,然後說道:“不需要再繼續做康複了嗎?”
顔代玉搖搖頭:“醫生說康複意義不大,隻能維持雙腿不萎縮。我現在基本生活能夠自理,平時做飯洗衣服也算是鍛煉,就不留在醫院折騰。”
“那也好,在家裡自由點。這邊的三甲醫院我都有熟悉的人,如果您需要,可以随時聯系我。”
“那就太謝謝星年了。我聽小舒說她現在在你們公司實習,真是又麻煩你了。”
蔣星年看了眼郁舒,說道:“小舒來南城上大學都沒來找我,奶奶要是還在,該怪我沒照顧好妹妹了。”
顔代玉也側頭看了眼自家女兒。郁舒雙手撐在身子兩側,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蔣星年坐了一會就借口離開。
關上門,顔代玉側頭看着在一旁默默收拾打掃的郁舒,輕輕地開口問道:“真的不喜歡他了?”
郁舒正要去洗茶杯,握着杯子的手顫了顫:“他那麼優秀,很多人都喜歡他啊。”
顔代玉有些心疼地看着郁舒:“媽媽怕你受傷。蔣家不是我們這種家庭能肖想的。”
郁舒點頭:“我知道,你放心吧。”
顔代玉知道郁舒喜歡蔣星年是初中畢業那年的暑假,蔣燕生回來給戚奶奶辦後事,人走後,郁舒躲在房間裡偷偷哭了一場。顔代玉以為她是難過戚奶奶的離開,直到後來發現郁舒的筆記本上寫滿了蔣星年的名字。
十年間斷斷續續的通信聯系,少女的心境早已變質。
剛開始隻當他是知心大哥哥,什麼事都告訴他,後來漸漸長大,隻覺蔣星年溫柔得讓她再也無法忽視自己的心,她總是去他學校的公衆号上偷偷搜索他的消息,把他模糊的活動照片存在手機裡,含蓄地在信上表達對他和戚奶奶的思念。
後來,戚奶奶去世,蔣星年出國,郁舒的心動沒了支點。
顔代玉知道,郁舒來南城讀大學,估計也存了和蔣星年相見的心思。
現在這樣和蔣星年重逢,郁舒也算是得償所願,但他們的關系隻能止步于此。
顔代玉撫了下郁舒的胳膊,很心疼但也無能為力,隻說了句:“收拾好了早點休息。”
“好。”
翌日。
上午有課,郁舒沒過去公司,發了給消息給李啟文請假。
到了中午十一點半,胡然拍她頭像喊她下樓吃飯。
“抱歉,學姐,我今天有課沒去公司。”
胡然立即回複:“喔喔,好的。你一周有幾節課?”
郁舒:“兩節課,周一下午一節,周三上午一節。”
“好,那你要是有空,就盡量過來,來半天也行。我偷偷跟你講,今天老總過來給所有實習生加工資了,本來一天一百,現在加到一天兩百咯。現在來半天頂之前一整天。”
郁舒看胡然這話,手指頓住不知道該回點什麼。
胡然又繼續說:“下午記得來哈!”
好半晌,郁舒打了個“好”字。
郁舒關掉對話框,在通訊錄列表裡找到蔣星年的微信,點開對話框,該說點什麼呢?
謝謝你給實習生加工資。
是因為我才給實習生加工資的嗎?
謝謝你給我加工資。
不行不行,這樣太奇怪了。
郁舒打了删,删了又打,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措辭,來回幾次,索性關掉對話框。
手機往書側一放,還是認真上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