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來隻是握着玉牌想事情,歎氣時這麼念了一句,沒想到玉牌中突然傳來旬鵲慌亂緊張的聲音。
若說之前隻是存疑,旬鵲的反應卻讓她基本确定了。
怎麼都是假的呢?從前的一切。
父皇的寵愛是假,母後……是假,現在連旬鵲,也是假的。
那真實是什麼?
秦蓁有些低迷,想着旬鵲最後的話,真假難辨。
但有一點卻是對的——變強。
隻要夠強大,便能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她生在皇室,自小就明了身份地位帶來的權力與其重要性。換成修行也是一樣的,有實力,才有立身之本,足夠強大,就不需要分辨真假,因為所有都無法影響她,而是由她去主宰。
秦蓁握緊玉牌,看着上面的“蓁”字。
蓁,寓草木繁盛,寓生機盎然。
她要往前走,走得很遠很遠。
她要修行,要問道,要登至巅峰。
*
蘇逐最近在讓肖澗川幫忙煉丹。
他手上的藥材還差一些,下山是想去找幾個未開啟的秘境尋靈草。
但想起秦蓁,還是決定先為她購置一些日後可能用到的東西。
他掩了面去了街市,買了些他能想到的物品放進儲物戒。正要離開時,突然感受到什麼,掐指一算——秦蓁的心境提升了。
蘇逐給秦蓁診脈時打了一點他的靈力進秦蓁體内,布了個小陣法,能感受到她大緻的狀态。
她的脈象沒什麼問題,但命線不可能無緣無故斷,若是秦蓁出什麼事,他能第一時間發現。
不知她那邊發生了什麼。這小姑娘,大概從前在皇宮中就經曆了許多,年紀雖小,但聰明又堅定。
若能一直堅守本心,悟道飛升,倒是最好。
他許久沒收徒弟,大徒弟二徒弟這倆人想想他都頭疼,秦蓁這個小徒弟倒是最合他心意的。
他并不希望……秦蓁日後走的不是飛升路,而是需他送行的黃泉路。
*
秦蓁看着面前裹着毛絨絨厚衣帽的小童,再看了看自己身上薄薄的春衫,又看了看坐忘峰上的積雪,陷入了沉思。
小童睜着大眼睛,滿是驚羨的說:“仙子姐姐好厲害,坐忘峰的寒氣都能抵禦。”
秦蓁搖頭:“我隻是凡人。”
想了想,又補了句:“目前是。”
小童的眼睛睜得更大了:“更厲害了!”
秦蓁一噎,她以為自己不覺得冷是之前吃了肖澗川給的藥的原因,但看小童這樣子,又覺得不是,畢竟肖澗川不像個吝啬丹藥讓弟子們凍着的人。便沒說什麼,看着小童施法為她量體裁衣。
邊量小童邊說:“好冷啊,最讨厭來蘇長老這兒了……”
秦蓁好奇:“你經常來嗎?”
小童搖頭,又點頭:“山頂不常來,山腳隔幾個月就得來送一次衣物。”
小童一臉悲切:“許師兄太愛闖秘境了!他每次從外頭不知哪個秘境回來,就得新做一堆衣服,我就得送到山腳下給他。”
小童眼淚汪汪:“還好蘇長老人好,讓許師兄去山腳等我,不然我幾個月就得來一次山頂,恐怕早就凍壞根骨了。”
秦蓁第一次聽見還有凍壞根骨的說法,不等她細想,小童已施完法術,說:“诶,美人姐姐,量好了,過幾日衣服做好了我送過來。”
小童收了法,拿出一個小瓶子遞給秦蓁:“這是肖掌門讓我一并帶來的丹藥,說讓你服下。”
秦蓁收下,道了句謝,小童把毛絨絨的衣帽束得更緊,擺擺手便走了。
秦蓁回屋子吃了藥便睡下,大悲後的明悟讓人疲倦,她确實需要休息,但原先秦蓁以為自己會心緒難安睡不太好,沒想到卻是一夜好眠。
*
秦蓁是被刺鼻的血腥味驚醒的。
她睜眼時,還以為自己倒在血泊裡,不遠處是父皇,身旁是母後。
緩了一會兒,她才發覺不是噩夢,是真的有很濃烈的血腥味從屋外漫進來,抑住了雪松的味道,壓住了竹木的古香。
秦蓁神情一凝,披了件外衫,一手拿着玉牌,一手将門輕輕推開一條細縫。
雪下了一夜,青石闆又被積雪蓋上,卻不是昨天的一片白,而是染上了大片血紅。
她看見門前的空地上,躺着個渾身是血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