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落,槍風挑開秦蓁,将她往側邊輕輕一抛,再破勢而出刺向祁詭。
祁詭橫刀劈開,扔出幾張符紙就要啟動傳送陣。
與此同時女将也擲出一個黑色法器,擦過秦蓁的刹那,她一陣窒息,瀕死感攀上巅峰。
那黑色法器逼向祁詭面門,祁詭擡刀橫開,長槍卻緊随其上,他為啟陣硬挨一下,口中溢出鮮血。
“看來你也被削弱得很厲害。”
女将微眯雙眼,殺意沸騰,攻勢更迅。
浩瀚靈力在此刻傾洩,傳送陣啟動,旬鵲與林赴川瞬間消失。
可秦蓁仍在原地,傳送陣不知為何排斥了她。
祁詭爆出猛烈殺意,将再次襲來的黑色法器狠厲揮開,飛身将一塊玉牌塞給秦蓁,握住她的手将玉牌捏碎,喝道:“回去!”
秦蓁甚至沒能來得及擡眼看他,隻感覺到祁詭溫熱的手覆在她手上一瞬——
刹那間,就已回到坐忘峰峰頂。
秦蓁盯着手中碎裂的玉牌。
因傷未好全,瞬破萬裡的傳送陣讓她很不适,心髒跳得飛快,撞擊着她的胸腔,讓她幾欲嘔出。
秦蓁勉力壓下,眨眼卻一愣——碎裂的玉牌在此刻化為齑粉,從她手中随指縫洩下,又随峰頂的清風散走。
得找師父。
秦蓁想,得找師父。
師父有飛升期修為,且會蔔數,他出手一定能救下祁詭。
雖然百幽境與道源宮離得很遠,但有傳送陣,師父修為高,還能破空傳送,他也一定能趕上。
秦蓁腦子有些亂,禦劍在坐忘峰上找人,可不管是峰頂平台還是山腰洞府,都沒有人。
師父、師姐、師兄,都不在,坐忘峰冷冷清清,僅她一人。
她走在平日練劍的地方,熟悉的微風細雪吹到她面上,思緒卻并沒有被理清。
“小師妹?”
柳清沂回到坐忘峰時,看見的便是在站在積雪上,眉目低垂,面色怔然的秦蓁。
她似乎這樣站了很久,連眼睫上都沾了一點白雪。
“師姐!”
見到自己,她眼睛亮起,急急跑來問師父去哪兒了。
柳清沂的目光停頓在她身上,良久才回答:“師父有事外出了......怎麼了?小師妹何事?”
從秦蓁口中聽見那個名字時,她僵了一下,才說:“沒事,不必擔心,祁詭我有所耳聞,他實力很強,不會有事。”
“可那個法器......”秦蓁回想起那種幾近瀕死的感覺,還是放心不下:“師父是何時離開的?是去了哪兒?他要很久才回來嗎?”
柳清沂無法明說,隻能重複不必擔憂祁詭,他一定不會有事,接着又問她曆練收獲如何,連哄帶騙的将秦蓁安撫好。
秦蓁勉強按捺住心緒,她知道師姐說得對。
祁詭那等實力,若他輕易喪命于那方,其他人去了大抵……結果也不會有什麼不同。
隻是這樣的分别,實在讓她難以心安。
秦蓁找到旬鵲和段師姐等人,她們皆已回到宗門,旬鵲面色複雜安慰着她,林赴川也傳訊過來,說他與孤鴻院弟子們都無礙。
那傳送陣劃的範圍大抵是整個逍遙客棧,在解塵緣的同門懵懵懂懂被陣法扯出,睜眼就到了宗門。
宗門衆人平安無事,隻待養傷,此次曆練已經算是告一段落了。
秦蓁思緒蕪雜,無心養傷,經脈恢複能運轉靈力後,她便埋頭修煉,每日練劍打坐的時辰更長,常常到精疲力盡才罷休。
半月後,她竟摸到了金丹後期的壁壘。
師父還沒回來。
師姐說師兄又去闖秘境了,師父或許是去捉他了。
柳清沂幫秦蓁布好陣法,讓她同上次一樣去山腰洞府閉關突破,自己留在峰頂看着護陣。
師姐面色凝重,塞了她許多護身秘寶,又細細檢查了許多遍峰頂的陣法。
不過是個金丹期内的小境界突破,師姐卻如臨大敵,仿佛她是飛升期渡天劫。
秦蓁看在眼裡,心下有些發澀,在柳清沂伸手過來時,抱住了她。
“師姐,别擔心。天雷劈下來,我能抗住的。”
柳清沂沒有說話,隻輕輕拍她幾下,便讓她去閉關了。
*
秦蓁突破得很順利。
同上次在洞府突破金丹一樣,沒有天雷。看來真是坐忘峰的陣法擋住了劫雷。
她自山腰登至峰頂平台,想跟師姐道謝,辛苦她為自己護法。
踏上峰頂,卻沒見到那抹淺藍的身影。
秦蓁走進院中,瞬間被一身白衣奪走了全部視線。
蘇逐站在石桌旁,黑發半束,睫羽垂斂,在撫袖口的折痕。
神儀明秀,姿若鶴骨。
“……師父。”
蘇逐看過來,也笑起來,沒有喊她名字,卻微微擡了下手,或許是撫袖帶起的自然動作。
秦蓁堵塞的心口突然就一松,積攢的所有情緒盡數落了下來。
離開師門已有小半年。
原來看見師父,她竟會這般安心。
她伸手,在蘇逐溫和包容的目光中,二人相擁。
蘇逐輕輕回抱着她,輕輕笑、也輕輕說:“我回來了。”
秦蓁閉眼聽着勻力的心跳,也說:“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