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倫迪爾顯然不想看到你掏出古爾·阿加拉德的名号、再來點騷操作把他的同事們掀進癫狂的人群之中,他揉了揉眉心,放緩聲線:“這回确實是他們操之過急,政策細節确實需要商榷……但也不可能就放任局勢這樣亂下去,一天兩天可以,十天半個月呢?城市還能運轉嗎?”
哦……這是打算用拖字決糊弄過去,等大夥兒餓急了就自己散了?
“你來了不短時間了,把各個關鍵崗位、關鍵人物都摸得很清楚,但好像就是沒弄明白林頓是基于什麼運行起來的——事實上,你的殿下們也是。”你安詳地躺在床上,不緊不慢地跟他聊天,“我理解他們認為我是窮折騰的想法,畢竟諾多、辛達、維林諾的族群大概都不會有林頓這麼特殊的情況。”
努倫迪爾頓了一會兒:“願聞其詳。”
“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你認真地告訴他,“在伊斯塔裡亞還隻是個聚居地的時候,我為了吸引追随者,向他們許下過諾言,那就是‘讓所有人住在地上’;為了這個目标,我不得不采用工分績效制度和抽簽排隊分房來帶動積極性,盡最大努力維護分配公平,讓習慣了獨來獨往自私自利的綠精靈能信任我、能情願為别人工作——連我自己也在隊列裡,不過,大王還是有點特權在的,大家容忍我在建造技術更新換代時可以第一個享受、屋子比其他人大些、且損壞了可以直接插隊得到新房。”
努倫迪爾默默注視着你,他意識到了什麼,不自覺地蹙眉。
“或許這就是他們‘被慣壞了’的原因,林頓的凝聚力和公認的理念是在他們團結合作、親手建起房子的過程中鑄就的。”你繼續說,“從一開始,林頓根本就沒有一個精英貴族,所有人都站在同一個水平面上。為了方便管理,當然會有人在高處行走,比如因為學會了計數而成為了工分記錄員,即林頓最早的行政人員;但他與其他人并沒有高低貴賤的區别,大家隻是分工不同、職責不同,有的是眼睛盯着他的位置,如果他處事不公,就随時可能被拉下來。”
你聲音裡帶了點笑意:“我本以為外來人口變多了、生活條件好了,大家會大度一點,但現在看來……真是一如既往、薪火相傳啊。”
努倫迪爾沉默了許久,最後歎了口氣,神色帶了一絲頹然:“您早就知道會有今天,一直在等顧問團犯錯,是嗎?”
你看着他,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微笑。
當然不是,哪有他說的那麼玄乎。
你前期故意搞形左實右引發的不滿情緒是白幹的嗎?被控制住之後老老實實是白表現的嗎?通過辭職談話讓可靠之人送給阿拉西爾、格拉加姆、甯奇拉等人的信是白送的嗎?聖殿理論暗中發酵、甚至滲透到了人類的一年是白過的嗎?你熬夜給大夥兒補的課是白補的嗎?
什麼叫隻有足夠努力才能看起來毫不費力啊!
當然,确實還得是顧問團自己踩了大雷,矛盾才會爆發——在他們已經形成定勢的觀念中,貴族事事優先、住所精美而平民低人一等、自力更生是理所當然的事,專門在财政支出中劃這麼多錢集體蓋房子簡直不可理喻自找麻煩,誰會去研究公平分房對林頓來說敏不敏感呢?
“有時間找我去安撫民衆,不如直接跟他們說廢除分房制度是臨時工幹的,實際并沒有出台政策文件,實踐中也決不會作數嘞。”你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我再給你們個建議吧,廢除工分績效制度這事兒最好也悠着點,林頓可是個神奇的地方。”
有了前面“料事如神”的人設,聽到你說出這話,努倫迪爾的臉色果然變了。
拿到了林頓币的鑄币權,就想借機徹底掌握林頓的貨币經濟、想怎麼收割怎麼收割?
那隻能對不起各位殿下了——工分牌牌可是林頓與林頓币之間最後的保險,一種能夠在雙方撕破臉的緊急情況下迅速轉化為信用貨币的“林頓币”,廢什麼你都不可能讓他們廢掉工分績效制度的。
……
“我現在認為你沒有道德、沒有榮辱觀,也沒有正常人的感情。”凱勒鞏翹着二郎腿,在椅子裡坐得十分悠閑随意,仿佛這是他家似的。
你的便宜好大兒站在椅子後面,踮着腳摟着親幹爹的脖子,聞言極其贊同地大力點頭。
看在幫你給凱勒鞏報了信的份兒上,你無視了阿姆特的挑釁。